老者一曲舞罢,身形微顿,目光郑重地投向不远处枝繁叶茂的李子树,缓缓躬身,深深拜了三拜。
那姿态恭敬而肃穆,似是在诉说着某种古老的祈愿,又或是在致敬这片土地的生灵。拜毕,他捋了捋鬓边的白发,脚步从容地走下台去,身影渐渐融入围观的人群之中。
老者离去不久,便有男子陆陆续续走上祭台,青年身姿挺拔,中年沉稳厚重,各有风采。
他们带来的表演颇具异域风情,既有灵动奔放的舞蹈,舞者们身着特色服饰,肢体舒展间尽是陌生的韵律,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与寻常舞蹈截然不同的古朴气息。
亦有激昂婉转的器乐演奏,鼓手挥槌有力,鼓声咚咚,震得人心头发颤,笛手指尖翻飞,笛声清越又带着几分诡谲,还有铜锣、唢呐等乐器穿插其间,奏响的曲调怪异却不刺耳,反而有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让人不自觉地沉浸其中,那是从未听过的旋律,像是来自远古的召唤,又像是山林间的低语,绕在耳畔,久久不散。
一场场表演轮番上演,围观的游客们看得目不暇接,议论声、喝彩声此起彼伏,湖面之上的热闹气息愈发浓郁。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而响亮的敲锣打鼓声从湖面深处传来,盖过了台上的表演声与众人的喧闹声。
众人皆是一愣,纷纷循着声音转头望去,只见远处的湖面上,二三十条乌篷船正破水而来,船身轻盈,船夫们奋力划桨,木桨划破水面,溅起阵阵水花,船行速度极快,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岸边驶来。
不过十几分钟的光景,船队便稳稳停靠在岸边。众人定睛细看,只见每艘船上都站着数名身着统一服饰的男子,他们手中端着整齐的托盘,托盘之上,酒水清澈透亮,水果新鲜饱满,还有卤制得油光锃亮的熟食肉类,香气顺着风势弥漫开来。
有人低声议论,这般规整的陈设,分明是祭祖用的祭品,品类齐全,并无特别之处。
就在众人目光聚焦于祭品之时,不知何时,祭台之上已悄然摆好了几张宽大的木桌,其中一张桌子的正中,安放着一个古朴的香炉,炉身刻着模糊的纹路,透着几分年代感。
船上的男子们抬着祭品,有序地走上祭台,将酒水、水果、熟食一一摆放在木桌上,动作恭敬,全程一言不发,摆好之后,便躬身退下,重新回到了船上。
紧接着,一群头发花白的老者缓缓走上台来,为首之人,正是方才率先跳舞、向李子树行礼的那位老者。
他身姿依旧挺拔,目光威严,周身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场。与此同时,一群身着劲装的青少年围了上来,他们手持鼓槌,围着祭台和端坐的游客们,猛地敲响了手中的鼓。鼓声震天,节奏急促,与方才的器乐声截然不同,带着一种仪式感的庄重,也隐隐透着几分压迫感。
待老者们的舞蹈结束,青少年们便齐齐停下了击鼓之声,祭台之上瞬间陷入一片寂静,唯有湖面的风声轻轻吹拂。
只见老者们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束束线香,为首的老者抬手轻轻一挥,神奇的是,那些线香竟瞬间燃起,袅袅青烟缓缓升腾而起,带着淡淡的檀香,弥漫在祭台之上。老者们手持线香,依次走到香炉前,郑重地将香插入炉中,动作整齐划一,神情肃穆至极。
插完香后,除了为首的老者依旧站在祭台中央,其余的老者皆从香炉中抓了一把灰白色的香炉灰,小心翼翼地托在掌心,而后缓缓走下台去。
为首的老者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话语间带着浓郁的地方口音,却字字清晰,皆是些祈福纳祥的祝贺词,语气诚恳,透着对众人的善意。
与此同时,下台的老者们纷纷走到游客身旁。老者们手持香炉灰,在坛子上的塑料布上缓缓勾勒,不多时,一个奇异的符号便出现在塑料布上,那符号线条扭曲,样式陌生,无人能识,却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待为首的老者说完祝贺词,便抬手示意众人:“诸位贵客,可从符号之下打破塑料布,坛中之物,便是我等赠予各位的薄礼,聊表心意。”
苏曦玥闻言,与穆沐等人对视一眼,随手拿起一旁的小石子,轻轻一敲,便将塑料布打破。
坛口一开,一抹银光便映入眼帘,她伸手一摸,取出一枚银李子,李子造型逼真,纹路清晰,触手冰凉,做工极为精细。
苏曦玥环视一圈,只见周围的游客们也纷纷打破塑料布,坛中之物各有不同,银坛子里装的皆是银饰,除了与她手中相似的银李子,还有小巧的银贝壳、银铃铛、银簪子等,做工都极为精巧;而金坛子里,则是耀眼的金饰,金镯子、金吊坠、金元宝摆件,流光溢彩,看得人眼花缭乱。
为首的老者见众人都已将坛中礼品取出,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轻轻挥了挥手。
不多时,一群身着青色服饰的男子便端着一盘盘热气腾腾的菜肴走了过来,将菜肴一一摆放在游客们面前的桌子上,菜肴香气扑鼻,荤素搭配,十分丰盛。与此同时,他们也顺手将空了的坛子一一收走,动作麻利有序。
老者对着众人微微颔首,语气温和地说道:“诸位贵客,一路辛苦,今日略备薄宴,还请各位尽情享用。”说罢,便带着其余的老者,转身缓缓走下祭台,朝着远处的山林走去,身影渐渐消失在绿树浓荫之中。
苏曦玥与穆沐等人对视一眼,心中的疑惑并未消散。此刻祭台周围的原住民渐渐散去,无人留意他们这边,几人便没有动桌子上的饭菜,目光时不时地投向祭台中央。
时间缓缓流逝,大约过了一刻钟的光景,原本寂静的祭台之上,突然爆发出一阵刺眼的强光,那光芒太过炽烈,让人无法直视,瞬间笼罩了整个祭台,甚至蔓延到了岸边的每一个角落。与此同时,脚下的土地开始剧烈地振动起来,地面开裂出一道道细小的缝隙,桌椅摇晃不止,桌上的菜肴、碗筷纷纷掉落在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怎么回事?地震了吗?”
“快跑!快上船!”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瞬间陷入恐慌之中,尖叫声、哭喊声、议论声混杂在一起,乱作一团。游客们纷纷惊慌失措地离开座位,跌跌撞撞地朝着岸边的船队跑去,只想尽快乘船逃离这里。
可当他们跑到岸边时,却瞬间傻眼了,方才停靠在岸边的二三十条乌篷船,不知何时竟已被人划走,远远地停在湖面中央,任凭众人如何呼喊,都没有丝毫回应。
更让人惊恐的是,先前还在与游客们谈笑风生、热情好客的原住民,此刻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一个个纵身一跃,“扑通”一声跳入湖中,动作娴熟地朝着湖对面的岸边游去,转眼间,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有胆子大、会游泳的游客见状,也不管不顾地跳入湖中,拼命地朝着对岸游去,只想逃离这片诡异的地方。
而那些不会游泳的游客,被困在岸边,看着渐渐远去的原住民和湖面中央的船只,绝望不已,有人气急败坏地咒骂着,有人吓得瘫坐在地,失声大哭,还有人四处奔跑,试图寻找其他的逃生之路,整个岸边陷入一片混乱与绝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