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着。
心脏像是被贯穿一样剧痛。
他抬起手伸进口袋中,指尖颤抖着掏出一个盒子。
商酒余光瞥见,眼睫颤抖地越发厉害。
盒子打开,是一枚戒指。
阿尔卡季握着盒子,靠近她,红着眼尾,甚至根本等不到用翻译器翻译,一字一顿朝她诉说着。
陌生快速的俄语传入耳中。
商酒视线对上那双自嘲落寞的眼睛。
即便他不用开口。
她从他的眼中也看出来了。
“对不起。”
商酒垂着头,闷声开口,“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
阿尔卡季盯着她脸上的泪水,突然哑了声。
他张了张唇,比起心中的情绪,他更看不得她脸上掉落的泪水。
握着戒指盒的手收紧,指骨用力到发白,手背青筋明显。
他扯着唇角,溢出一声很轻的自嘲。
抬起手,指腹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盯着她那双眼眸,声音沙哑开口。
“coлhышko.”
戒指盒被他丢弃在一旁,他拿着戒指,拉住她将那戒指套在她的手指上。
灰蓝色的眼眸死死盯着她的脸。
“tы mor.”(你是我的。)
“r hnkoгдa he oтпyщy тe6r.”(我绝不会放你离开。)
冰凉的戒指被炽热的指腹捏住圈上手指。
商酒眼眸颤抖得厉害,视线从手指上那颗耀眼的戒指移到他充斥着痛苦挣扎的眼睛上。
手指蜷缩了下。
挣脱了他的手。
阿尔卡季看着空了的手心,灰蓝色眼眸一点点暗淡下来,像是覆上一层寒冰。
指尖颤抖着,他缓慢收拢紧手心。
眼底仿佛有什么破碎,像是被抛弃在冰天雪地中的人,面对茫茫白雪,找不到出路。
眼眶的颜色越来越猩红。
眼尾水雾凝聚,仿佛下一秒落出泪来。
他僵滞在那,视线看着她从口袋中翻出手机。
灰蓝色的眼眸一瞬间多种情绪翻涌,他僵硬地垂下手,没有阻拦。
商酒点开信息软件,发出消息。
然后点开翻译,看着他开口,
“阿尔卡沙,这件事是我的错,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表达我的歉意。”
“你恨我想惩罚我,你都可以。”
阿尔卡季眼尾的红意越发得深,他盯着她,直接跪在她面前,双膝落在她脚边。
商酒心下一颤。
手上的手机被按下,带着颤抖的力道压在她的手掌上。
他低着头,发丝凌乱,被水痕浸湿的眼睫低垂下,视线几乎是死死地盯着那翻译软件。
喉结滚动着,沙哑地吐出几句话。
翻译软件翻译出来:
“我不想听到你的道歉,我也不需要。”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想要抛弃我?”
“是不喜欢我?不喜欢我的性格?不喜欢我这个身份?还是其他?”
“我只想知道原因。”
“若是原因出在我身上,我改!我的身份我可以抛弃,性格我也可以改变!我只想要你留在我身边!”
“……好不好?”
比起翻译软件的平淡声音。
最后一句,他像是耗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声音很轻地低喃着。
每说一句,商酒的心脏像是被一根针扎住。
她低着头,流出眼泪。
“对不起。”
“我不是不喜欢你,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比起爱,她从小到大接触到最多的是父母口中为她选择好的选项。
她按部就班走向那些选择。
勇气她只敢用一次,但要是让她再选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而且,我来到这只是为了旅行,早晚有一天会结束。”
“比起这个我不熟悉的国家,我更想待在华国。”
即便那里也依旧让她不开心……
阿尔卡季沉默着。
低着头,弯着腰,将脑袋靠着她的腹部沉默了许久。
有几滴水痕从他的脸上落下来砸在商酒的衣衫上,氤氲出一小片湿痕。
他没有说放她离开还是让她继续待在这里。
晚上两人依旧跟之前一样睡在一张床上。
只是比起前一晚上,今天晚上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商酒拉上被子将自己的下半张脸遮盖住,偏头看着身侧闭上眼睛像是陷入熟睡中的人。
抿着唇,缓慢闭上眼睛。
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身侧的人偏头朝她的方向看过来。
灰蓝色的眼眸沉沉落在她的侧脸上。
商酒直到天亮才睡去。
再次醒来,身侧早已经没了人。
床头依旧放着一束颜色艳丽的玫瑰花。
玫瑰花香气在房间内弥漫,她将脑袋埋在枕头中。
沉默了好一会才翻出手机,点开。
上面有着家人朋友发来的信息,询问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昨天,她用着天气原因无法回国的理由骗了他们。
母亲发来的消息最多。
【飞机无法航行,我给你买下三天后的机票,我查过了三天后是个好天气。】
【还有,回来之后准备教资面试,你那工作不稳定,我这是为你好,你这几天在外面也别忘了学习课程。】
【三天后必须回来。】
【再跟这次一样擅自决定出国,我就跟你断绝母女关系。】
……
一条接一条。
商酒一一看过,没有回复,重新关掉手机。
她的规划中没有阿尔卡季。
她母亲的规划中也没有他。
母亲的规划内,她未来的丈夫只会是一个工作稳定,外貌清秀,老实稳重,且住的近的男人。
以阿尔卡季这个身份。
没有一个符合。
即便是结婚。
即便脱离了这个家庭。
母亲依然为她做好了规划,什么时候生孩子,生男生女?
按照生下孩子的不同,选择什么时候生下二胎……
她这一生都在被掌控着。
她再次睡了过去。
这一觉昏昏沉沉。
昏沉中似乎有人将她抱住一直不停地喊着她“亲爱的”“亲爱的”……
头好痛。
像是有人用针扎进了她的大脑。
意识清醒时。
身体难受得厉害,大脑昏昏涨涨,手上也很疼。
她皱着眉,想要睁开眼皮。
有一只手触摸上额头,冰凉的,让发烫的额头得到舒缓。
商酒眯了下眸,缓慢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得是那双担忧关切的灰蓝色眼眸。
两人对视着。
阿尔卡季放在她额头上的那只手顿了下,缓慢地收回了手。
“阿尔卡沙……”
商酒哑着声开口,抓住了他想要收回的手。
带着他的手按在发烫的脸颊上,偏着脑袋蹭了蹭。
身侧传来一声很轻的叹息。
阿尔卡季弯下腰,将另一只手抬起来附在她另一半脸颊上。
冰凉的触感。
不再是之前的温热,像是在冰雪中站了很久。
商酒眼眶酸涩,又想流泪了。
阿尔卡季托着她的下巴,指腹擦过她的眼尾,将那滴即将滚落出来的泪水擦拭掉。
灰蓝色的眸子看着他。
安静温柔。
明明只是一个认识不久的人。
甚至他本该没有义务照顾她。
这样的人,却比她得父母还要称职。
甚至比他们两个人对她的爱还要明显。
商酒吸着鼻尖,朝他扯起一抹笑,眼眶的红意越发明显:
“阿尔卡沙,这一次我不骗你。”
“我想跟你在一起,你还愿意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