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莫斯科最后一天。
阿尔卡季没有待在别墅中,早早出门。
商酒收拾好东西,视线看向别墅内阿尔卡季这段时间给她买下的礼物。
大到车子,小到耳钉首饰。
她没有带走这些,只将那天为他拍下的照片和他亲手织的那条围巾拿走了。
没有留下纸条信息。
躲避着管家保姆的视线,悄悄离开。
直到坐上飞机。
她才点开手机。
阿尔卡季的聊天页面上,上一条消息是他发来的。
告诉她今日有惊喜等待她的到来。
商酒盯着那信息,垂下眼眸,指尖敲击在键盘上。
【亲爱的阿尔卡季,我要离开了。
抱歉欺骗了你,这段时间我很开心,只是我终有一天要回去,比起陌生的莫斯科,我更愿意回到让我熟悉的华国。
就像一开始我们在一起时说过的,我们只是谈一场‘短期的恋爱’。
抱歉,或许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将信息发送过去,商酒不敢面对,直接将手机关机。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望着窗外的机场。
外面还下着小雪,雪花飘飘落下,到像极了第一次见到阿尔卡季那天时的雪景。
舱门关闭。
耳边是空姐的提醒声音。
心脏跳动的频率越发快速,商酒手指按压在心脏处。
手心清晰地感受到底下一下接一下明显的撞击。
她紧皱着眉心中,总感觉有些不安。
那也只是在一瞬间。
窗外的景色在移动,飞机在跑道上缓慢移动。
她收回手,指腹摩挲着放在怀中的那条围巾。
不会有事的。
飞机已经移动,她这辈子或许再也不会遇见阿尔卡季了。
商酒闭上眼睛,靠着座椅想要休息。
“啊——”
然而闭上眼睛的那一霎那,飞机内突然响起一声尖叫。
她猛地睁开眼。
强烈的推背感,飞机硬生生停止在跑道上。
周围陌生的面孔在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甚至有些人群解开安全带,试图想要逃走。
商酒看着混乱的人群。
那平稳的心脏再次剧烈跳动起来,不安惶恐充斥在心间。
她收紧手心,视线下意识跟着其他人看向窗外。
满目的黑色车辆环绕在飞机周围。
车上下来一群群穿着一身黑衣的男人,看清他们手中的武器后,心中的不安越发明显。
——是枪。
“砰——”地一声枪响。
巨大的轰鸣声,机舱内吵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甚至连带着那些逃走的人都僵滞在原地。
窗外的雪似乎越发的大了,天空阴森森压下来,白色的雪花宛如大片大片鹅毛将本就不清楚的环境变得越发模糊。
风声呼啸。
以这个天气,这飞机无法飞向空中。
商酒牙齿在发颤,一股寒意顺着脊背攀爬上大脑,不仅是手指,她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这是她第二次经历这么恐怖的事情。
可,
明明是如此混乱的局面,飞机内的工作人员却像是消失了一样没有出现。
有人在低声哭泣。
有人低着头双手紧扣祷告祈求。
也有人跟她一样缩在座位上等待即将发生的危险。
他们被劫机了。
甚至没有人阻止。
不知过了多久。
似乎是三十秒,又或者说是一分钟。
一道脚步声出现在机舱内。
哒、哒、哒、、、
不同于机组人员快速的脚步,这道脚步格外沉稳缓慢。
一声接一声,像是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商酒的心脏一下一下颤着,低着头几乎不敢抬起眼睛。
声音越发靠近。
在接近她座位那一排,那道身影突然停下脚步。
身边坐着的乘客被一只手抓走,一道视线死死落在她的身上。
熟悉又让人感觉到陌生。
商酒紧着手心,颤巍巍抬起头。
在看见那道人影的脸时,瞳孔猛地收缩。
不是别人。
正是跟她相处半个月的“床伴”——阿尔卡季。
那双灰蓝色的眼眸不再像之前那般清透温柔,像是笼罩上一层厚厚的浓雾,黑压压得让人心惊。
金发凌乱,甚至上面的雪花还没有融化。
阿尔卡季盯着她,眼眶不知道是不是被冷风吹得泛起了红。
视线从她怀中的围巾一寸寸移到她的脸上。
唇角扯开,声音沙哑。
“亲爱的,你不乖。”
说得是华国话,是她熟悉的语言。
是她教会他的。
……
商酒被抓了回去。
周围黑压压的车辆将她所在的车辆包围,而自己被人强硬地抱着,几乎无法撼动或者逃离。
商酒大脑一片空白。
她目光僵直地看向窗外。
雪越发的大了,厚重的雪花几乎要将这片天地包裹。
从来到莫斯卡到现在,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雪。
只是才多久,地上的雪花厚到几乎要将半个车轮掩埋,窗外像是陷入阴霾中,灰暗压抑,让人喘不开气。
车内的暖风吹在身上。
商酒背后却凉得仿佛贴在冰块上。
她意识到了。
阿尔卡季的身份并没有他口中商人那么简单。
一路上,阿尔卡季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揽住她,手指缠绕上她的发丝,修长的指尖将那柔顺的发丝缠绕松开,然后再继续。
一直重复着这个动作。
缓慢而又优雅。
但那双灰蓝色的眼眸却丝毫没有之前的温柔,像是冰天雪地中想要咬下猎物的野狼。
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占有欲与怒意。
车子在熟悉的别墅内停下。
商酒几乎是被强制着带进别墅,所有的人都离开,只剩下他们两人。
别墅内一片冷清。
她看到桌子上摆放的那一大束鲜艳醒目的火红玫瑰,上面还带着水珠。
像是冰雪融化过的痕迹。
满目的红色…
格外的刺眼。
商酒几乎是僵硬地转头看向身后的阿尔卡季。
对上那双深沉漂亮的眼眸,她蠕动着唇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火红的玫瑰。
准备的惊喜。
她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几乎是踉跄地后退,倒在沙发上。
视线看着面前的阿尔卡季,强烈的愧疚感几乎要将她淹没。
阿尔卡季朝她一步步走近,身上的衣服随着他的动作晃动。
衬衫下,被卷起的袖口露出的手腕紧绷着,手背上青筋凸起明显,几乎要崩裂那片皮肤。
“亲爱的。”
他沉沉呼出一口气,眼眶猩红着,几乎要掉出泪来。
站在距离她面前一米的地方,哑着嗓子再一次开口。
“……你不乖。”
“你不乖。”
离开了他。
在他满怀期待等待脱离短期男女朋友身份向她求婚的时候,她不要他了。
那手机中的信息,他用着翻译软件翻译了一遍又一遍。
他宁愿相信翻译软件出了问题。
也不相信她不要他了。
可她是真的不要他了。
偷偷买下了机票,甚至登上了飞机。
他,差一点再也找不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