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绿光幕如碗倒扣,将整座废墟笼罩其中。光幕内,空气变得粘稠,灵力运转滞涩,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四象困仙阵——碧波仙姑成名绝技,曾凭此阵困杀过三位元婴修士。
“陆小友,本宫这阵法可还入眼?”碧波仙姑从空中缓缓降落,依旧是那副宫装美妇的模样,但眼中再无半分温婉,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陆芍将太阳之种收入丹田,星狩弓紧握在手:“前辈既然来了,何须废话。”
“痛快。”碧波仙姑轻笑,“那本宫就直说了——交出太阳之种,还有你那徒弟。本宫可以饶你和墨苓一命。”
“铃儿?”墨苓皱眉,“你要她做什么?”
“纯阴之体,万年难遇。”碧波仙姑目光落在铃儿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古魔大人许诺,若我将此女献上,便助我突破化神。你说,这交易值不值?”
铃儿脸色一白,下意识后退一步。
陆芍挡在她身前:“做梦。”
“那就没办法了。”碧波仙姑叹息,玉手轻抬,“阵起!”
四道碧绿光柱从光幕四角升起,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网。网上每道丝线都由精纯水元凝聚,看似柔软,实则锋利如刀,且蕴含剧毒。
墨苓挥剑斩向光网,剑气与丝线碰撞,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丝线只断了几根,但瞬间又复原,反而缠绕上剑身,朝墨苓手臂蔓延。
“退!”陆芍一箭射出,箭矢炸开,将丝线暂时逼退。
但光网越收越紧,三人能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墨苓脸色凝重,“四象困仙阵以水为本,生生不息。我们的攻击只会被它吸收转化,越打它越强。”
“那就破它的阵基。”陆芍看向光幕四角,“每个阵角都有一件水系法宝镇守。毁掉法宝,阵法自破。”
“说得轻巧。”碧波仙姑冷笑,“阵角在本宫掌控之中,你们如何破?”
话音未落,废墟外突然传来一声长啸。
啸声如龙吟,震得光幕剧烈波动。紧接着,一道灰影撞入光幕,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
沧浪真人到了。
他身后还跟着一人——云崖老人,海外三仙中的另一位,沧浪真人的徒弟。
“碧波,你果然投魔了。”沧浪真人落在陆芍身边,神色复杂,“三百年的交情,你就这样舍弃?”
碧波仙姑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挣扎,但很快被疯狂取代:“交情?沧浪,你活了七百年还没看透吗?修仙路上,只有实力才是真的!我卡在元婴后期四百年了,再不突破就要寿元耗尽。古魔大人能给我化神之路,你们能给我什么?”
“化神?”云崖老人摇头,“师姐,以魔道功法强行突破,就算成了化神,也人不人鬼不鬼,值得吗?”
“值不值得,试过才知道。”碧波仙姑眼中闪过决绝,“既然你们来了,那就一起留下吧!”
她双手结印,光幕内突然涌出滔天巨浪。这不是普通的水,是蕴含魔气的“蚀魂弱水”,沾上一滴就会腐蚀神魂。
“退后!”沧浪真人祭出本命法宝——一枚碧蓝玉玺。玉玺迎风而长,化作山岳大小,挡在众人身前。弱水冲击在玉玺上,发出滋滋声响,但无法突破。
“陆小友,你去破阵。”沧浪真人传音,“东方阵角的法宝是‘碧波镜’,西方是‘玄水珠’,南方是‘寒冰鉴’,北方是‘弱水瓶’。这四件都是碧波温养千年的本命法宝,威力巨大,但也是阵法核心。毁掉一件,阵法就破。”
“我一个人不够。”陆芍道。
“我和墨苓助你。”云崖老人开口,“我主攻,墨苓辅攻,你找机会毁宝。”
三人立刻行动。
云崖老人率先冲向东方阵角。他是剑修,剑法走刚猛路线,与沧浪真人的水柔之道截然不同。一剑斩出,剑气如长虹贯日,直取碧波镜。
碧波仙姑急忙催动法宝防御,镜面浮现水幕,试图消解剑气。但云崖老人的剑气太过霸道,水幕被层层撕裂。
趁这机会,墨苓从侧面杀出,雷霆剑气化作电网,封住碧波镜的退路。
陆芍则拉开星狩弓,箭矢上五色光华流转——这一次,她将刚获得的太阳之种的力量也融入其中。
五行加太阳,至阳至刚。
箭矢离弦,无声无息,但在命中碧波镜的瞬间,爆发出刺目金光。
咔嚓——
镜面出现裂纹。
碧波仙姑闷哼一声,嘴角溢血。本命法宝受损,她自身也受牵连。
“该死!”她咬牙,催动其余三件法宝围攻。
玄水珠化作滔天巨浪,寒冰鉴凝出万千冰锥,弱水瓶倾泻蚀魂弱水。三面夹击,威势惊人。
但沧浪真人及时出手。
他双手结印,周身浮现九条水龙。水龙咆哮着扑向三件法宝,与它们缠斗在一起。虽是同源水系,但沧浪真人的水龙中正平和,与碧波仙姑的魔化水系截然不同,反而形成克制。
“就是现在!”云崖老人喝道。
陆芍再次拉弓,这次目标是玄水珠。
但碧波仙姑学乖了,她不再硬扛,而是操控法宝闪避。同时分出一缕心神,直扑铃儿。
她真正的目标,始终是纯阴之体。
“铃儿小心!”墨苓急道,想要回援,但被弱水困住。
铃儿看着扑来的碧波仙姑,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很快化为决绝。
她不退反进,双手结印,纯阴寒气全力爆发。
寒气如潮,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冻结成冰晶。碧波仙姑的水系法术遇到至阴寒气,威力大减。
“好精纯的阴寒之力!”碧波仙姑不惊反喜,“不愧是纯阴之体!可惜,你修为太浅!”
她玉手一抓,五道水索凭空生出,缠向铃儿四肢和脖颈。
铃儿想要挣脱,但水索蕴含元婴后期的法力,她根本挣不脱。
眼看就要被擒,陆芍的箭到了。
这一箭,射的不是法宝,而是碧波仙姑本人。
碧波仙姑不得不回身防御,水索稍稍松懈。铃儿趁机脱困,但脖子上留下一道深深勒痕,鲜血直流。
“师尊……”她咳着血,看向陆芍。
陆芍眼中闪过心疼,但很快被冰冷取代。
她生气了。
真正的生气。
“碧波。”陆芍声音平静,但所有人都听出了其中的杀意,“你动了不该动的人。”
她收起星狩弓,双手缓缓抬起。
五颗道种从丹田飞出,悬浮在她身前。金、木、水、火、土,五色光华流转。紧接着,太阳之种也飞出,融入火行道种之中。
六颗种子,六色光华。
它们开始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最终形成一个六色漩涡。漩涡中心,一点混沌初开般的光芒开始凝聚。
“这是……六合归一?!”沧浪真人脸色大变,“陆小友,不可!你还没到化神,强行融合六颗道种,会爆体而亡的!”
“那就一起死。”陆芍看着碧波仙姑,眼神冰冷。
她不是冲动,是计算过的。
归墟印护体,加上她特殊的功法体质,有七成把握撑住六合归一的压力。而碧波仙姑,必死无疑。
漩涡中心的光芒越来越亮,散发出恐怖的威压。光幕开始崩裂,四件法宝剧烈颤抖,碧波仙姑脸上第一次露出恐惧。
“疯子!你是个疯子!”她想逃,但六色漩涡的吸力将她牢牢锁定。
陆芍双手合十,六颗道种猛然碰撞在一起。
轰——!!!
刺目的白光爆发,所有人都下意识闭眼。
等光芒散去,废墟已面目全非。
地面下陷三丈,形成一个规则的圆形深坑。坑中,碧波仙姑瘫倒在地,衣衫破碎,气息奄奄。她的四件本命法宝全部碎裂,散落一地。
陆芍半跪在坑边,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溢血,但眼中神光不灭。
她撑住了。
“师……师尊……”铃儿冲过来,扶住她。
“我没事。”陆芍抹去嘴角血迹,看向碧波仙姑,“前辈,还有什么话说?”
碧波仙姑艰难抬头,眼中满是怨恨:“古魔大人……不会放过你们……”
“那就让它来。”陆芍抬手,一箭结束她的性命。
海外三仙之一,碧波仙姑,陨落。
沧浪真人走过来,看着碧波仙姑的尸体,长叹一声:“何必呢……”
“前辈节哀。”陆芍道。
“没什么好节哀的。”沧浪真人摇头,“路是她自己选的。倒是你,刚才那招六合归一,以后少用。这次是你运气好,下次可能就没这么好运了。”
“晚辈谨记。”
云崖老人检查了碧波仙姑的遗物,找到一枚黑色玉简。玉简里记载着古魔的下一步计划——它已经感应到六钥集齐,准备提前破封。
“时间又提前了。”云崖老人脸色凝重,“原以为还有一年,现在看来,最多三个月。”
三个月……
陆芍握紧拳头。
“回碧波屿。”她做出决定,“三个月内,我们必须集齐剩下三钥,激活完整大阵。否则,万星海就完了。”
众人点头,立刻动身。
离开前,陆芍回头看了一眼废墟。
夕阳西下,赤红沙漠镀上一层金辉。远处火山还在喷发,岩浆如血般流淌。
三个月。
最后的倒计时,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