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逸看着监控屏幕。绿色光点还在原地，编号是GL-742，位置没变。他敲了下桌子，调出三分钟内的移动轨迹。这个子体本该沿着c3走廊往东走，但它走到一半就停下了，一动不动。
他按下通讯键：“凯瑟琳，来中层哨塔。”
两分钟后，凯瑟琳走进来。她肩上有点灰，像是刚训练完。她站到段逸旁边，看了一眼屏幕。
“这不是正常停留。”她说。
“不是故障。”段逸把数据推给她，“心跳正常，但意识信号没了。它不接收指令，也不上报状态。”
凯瑟琳皱眉：“有人在测试我们的反应时间。”
段逸点头。他想起刚才仓库里扫过的异常能量，再想到这个子体突然不动，心里觉得不对劲。敌人可能已经摸清了巡逻路线和换班时间。
“现在的巡逻方式太松了。”凯瑟琳打开战术板，“幽影斥候单独行动，林语者守固定点，大地力士只防区域。一旦被分开，信息传不出来。”
“你想怎么改？”
“重组。”她说，“把所有幽影斥候分成三组轮班，每组配两个林语者、三个大地力士。组成小队一起巡逻。”
段逸没说话，等她说下去。
“林语者能通过植物根系感觉到震动和气息流动，敌人靠近前十五秒就能发现。幽影斥候先去查，确认目标后立刻标记。如果遇到敌人，大地力士马上升起岩墙，挡住通道，拖住对方，给我们争取时间。”
段逸看着沙盘。新路线标出来了，覆盖范围比原来多了四成。西侧废弃矿道和南侧裂谷入口都补上了，这些地方以前很弱。
“现在的问题是晚上换班。”凯瑟琳划了一下时间轴，“旧方案每小时换一次，有七八分钟重叠期，实际上有十五分钟没人管。”
“你要取消重叠？”
“不重叠，也不一起换。”她说，“三组错开二十分钟。第一组回来时，第二组已经在岗，第三组在路上。这样外面至少有两组人。”
段逸输入模拟程序。系统跑了一次假想敌入侵路线。一支伪装小队从西侧潜入，刚进警戒区，就被林语者发现地面震动。幽影斥候快速包抄，大地力士同时筑起石墙，成功围住目标。
“有效。”他说。
第二次模拟出了问题。换班时，有一组晚了两分钟出发，西南角出现空档。虚拟敌军趁机突破两道防线，直冲核心区。
“这就是空档的代价。”凯瑟琳关掉结果，“不能靠运气堵漏洞。”
她马上改方案：加一个大地力士当机动哨，守中枢通道；夜间巡逻从每小时一次改成每四十分钟一次；每队出发前，必须由林语者扫描环境，确认没有干扰信号。
“再试一次。”
段逸启动第三次模拟。这次，敌军一靠近就被发现，三组联动，五分钟内完成合围。
“可以用了。”他说。
凯瑟琳立刻下令。十分钟后，第一支新巡逻队在集结区列好队。两个林语者站在前面，手贴地面，闭眼连接根系网络。三个大地力士在两侧，随时准备动手。五个幽影斥候分布在前后，形成侦察链。
段逸接入一名斥候的视野。画面稳定，没有晃动。他跟着队伍出发，走过主道，进入西侧矿道。
林语者突然抬手。队伍立刻停下。
“三十米外，岩缝里有震动。”林语者低声说，“不是风，也不是石头掉。”
幽影斥候分两路过去。一人贴墙走，另一人从横梁爬行。大地力士蹲下，手掌按地，岩石慢慢隆起，在通道中间形成半圆石墙。
虚惊一场。是一只地蜥幼崽在挖洞。
队伍继续前进。段逸退出共享，回到哨塔。
“反应比上次快了十二秒。”他说。
“还不够。”凯瑟琳盯着地图，“刚才林语者判断用了四秒。如果是敌人，这四秒足够发动攻击。”
“他们需要多练。”
“不只是练。”她说，“是节奏。巡逻不是走一圈就行，是要掌握每一秒。”
段逸明白她的意思。以前这些子体只会听命令，不会判断真假威胁。现在他们得学会分清什么是危险，什么只是误报。
“我给你权限。”他说，“一级警戒区内，队长可以自己决定启动防御，事后报个简报就行。”
凯瑟琳看他一眼：“你以前不让随便做决定。”
“以前没真遇到渗透。”段逸说，“现在不一样了。”
她没再说什么，直接在系统里更新了规则。
接下来三个小时，所有巡逻队轮流演练。有的队换班时站错位置，差点撞到友军；有的林语者把气流当成震动，误报警；还有一组大地力士慢了两秒，石墙升得晚。
每次出错都被记下来，当场改正。
段逸再次接入感官共享，这次是第三组夜班。天黑了，通道里只有照明晶石发着微光。队伍走得比白天更紧，动作更利落。
林语者刚进南侧岔道，突然停下。
“有东西在动。”他说。
幽影斥候立刻散开。一人爬上高处，另一人绕到侧面。大地力士双手按地，岩石开始动，准备筑墙。
三分钟后，确认是通风管松了，气流带起碎石滚动。
“不开警报。”队长下令，“派一人去检查管道，其他人继续走。”
段逸退出共享。这次整个过程只用了六秒判断，没浪费资源。
“他们学会了。”他说。
“这才是真正的巡逻。”凯瑟琳发完最后一份轮值表，“不再是等出事，而是提前控制局面。”
段逸站在哨塔边，看着远处三支新巡逻队依次出发。他们间距准确，步伐一致，互相保持最佳距离。
他关掉部分生命链接的实时监控。不再盯着每个子体的心跳和位置。他选择相信这套系统，也相信凯瑟琳的安排。
风吹起他的披风一角。天越来越暗，夜巡开始了。
凯瑟琳收起战术板，坐回指挥位。她打开下一班名单，手指滑动屏幕，核对每个人的状态码。
“今晚，不会再有死角。”她说。
段逸没回答。他看着监控画面。一个绿色光点正沿着新路线移动，平稳有序。
大地力士的手掌贴在地上，指节微微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