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场的剧烈晃动渐渐平息,漫天烟尘却如同灰色的幕布,久久笼罩着乱古矿山。碎石从岩壁上簌簌滚落,砸在空地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灾难过后的余韵。血慕婉站在石殿前的高台上,猩红长裙在风中猎猎作响,脸上覆着一层寒霜,正冷声下令:“立刻清点伤亡,加固主矿道,半个时辰内,我要看到矿区恢复秩序!”
几名管事连滚带爬地领命而去,矿奴们在护卫的呵斥下,强压着心中的恐惧,开始清理坍塌的碎石。
就在这时,天际传来尖锐的破空之声!五道强横无匹的气息如同乌云盖顶般降临,落在矿区中央的空地上,激起漫天尘埃。为首者是一名身着紫金龙纹锦袍的老者,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正是王家现任家主王雄,尊武境九级的修为让空气都为之凝滞。
他身旁站着一位气度华贵的青年,面如冠玉,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正是天龙皇朝四皇子龙景天,年纪轻轻便已达尊武境七级,是皇室中最受器重的继承人之一。另外三人皆是王家的核心子弟,气息同样不弱。
“血慕婉,别来无恙?”王雄朗声笑道,声音如同洪钟,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老夫今日前来,是给你送喜信的。我王家已与天龙皇室定下婚约,小女将嫁与四皇子为妃。”
血慕婉眉头微蹙,心中升起一丝不安:“王族长的喜事,与我血家何干?”
“自然有关。”王雄指了指脚下的乱古矿山,笑容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这乱古矿脉盛产黑纹铁,乃是锻造神兵的良材,我王家与皇室商议,便以这矿脉作为聘礼之一。血家若识趣,便将矿脉交出,以后我王家与皇室,自会照拂血家。”
“放肆!”血慕婉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周身寒气弥漫,“这乱古矿脉是我血家祖辈打下的基业,凭你一句话就要夺走?王雄,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呵呵,血小姐何必动怒。”王雄不急不缓地说道,“老夫也知强取豪夺失了体面,不如我们打个赌。”他指了指身旁的王亮与龙景天,“这两位皆是我方尊武境七级的俊杰。给你血家十次挑战机会,若有人能在同境界击败他们任何一人,我王家立刻退走,绝不再提矿脉之事。”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可若不能……这矿脉,就请血家割爱了!”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王家与皇室显然早已查探清楚,血家年轻一辈中,根本没有能与王亮、龙景天抗衡的尊武境七级强者。他们就是要用这种看似公平的对决,逼血家将矿脉拱手相让。
血慕婉面罩寒霜,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何尝不知对方是有备而来,可若是不应战,便是认了血家不如人,以后在雷鸣城再无立足之地。
“好,我答应你。”她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给我半个时辰准备!”
王雄抚掌大笑:“痛快!老夫就等血小姐半个时辰。”
血慕婉转身飞向石殿,目光却在扫过混乱的矿区时,骤然停留在人群中。陈三炮正站在那里,与其他惊慌失措的矿奴不同,他脸上没有丝毫惧色,眼神平静得如同深潭,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这个年轻人……血慕婉忽然想起半月前,他一箭射杀尊武境十级护卫的场景。宗武境五级,射杀尊武境十级,这绝非寻常人能做到。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闪过,她抬手一指:“你,随我来!”
陈三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她指的是自己。他心中疑惑,却也知道此刻无法拒绝,便拨开人群,跟着血慕婉走向石殿。同时,血慕婉的传讯符亮起,她冷声下令:“立刻召集血家所有尊武境七级的子弟,到石殿集合!”
石殿内,雕梁画栋,却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血慕婉屏退左右,殿内只剩下她与陈三炮两人。
她缓缓转过身,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锁定陈三炮,带着审视与探究:“当日在雷鸣城外,你一箭射杀我血家尊武境十级护卫,凭的究竟是什么?”
陈三炮垂首,语气平静:“回小姐,是倚仗那柄九荒弓的威力。”
“哼!”血慕婉一声冷哼,身影骤然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她已出现在陈三炮面前,玉手如电,一把掐住他的咽喉,恐怖的圣武境威压如同山岳般将他死死笼罩,让他连动一根手指都难。
“在本小姐面前还敢耍花样?”她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眼神里杀意毕露,“那九荒弓虽强,却需以灵力催动。你区区宗武境,就算有荒晶相助,也绝无可能发挥出那般威力!说!你到底隐藏了什么?你的真实修为是什么?若有半句虚言,我立刻捏碎你的喉咙!”
窒息感如同潮水般涌来,陈三炮的脸颊瞬间涨红,瞳孔微微收缩。他能清晰感受到喉咙上那只玉手蕴含的恐怖力量,只要对方稍一用力,自己的颈骨便会寸寸断裂。
圣武境的威压让他体内的灵力都运转滞涩,经脉传来阵阵刺痛。但他的大脑却在飞速运转——血慕婉此刻找他,显然是走投无路,想把他当成应对王家挑战的底牌。
若是暴露真实实力,或许能暂时活命,却会成为血家更严密控制的棋子;可若是继续隐瞒,以血慕婉的狠辣,绝不可能放过他。
他看着血慕婉那双充满杀意的桃花眼,忽然缓缓抬起手,不是反抗,而是指向自己的丹田位置,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血慕婉眉头微蹙,感受到他没有反抗的意图,手上的力道稍稍松了些,却依旧没有放开:“什么意思?”
陈三炮艰难地张口,声音因窒息而嘶哑:“我……身怀……噬灵脉……”
噬灵脉!血慕婉瞳孔骤缩。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体质,表面上修为低微,却能吞噬他人灵力为己用,爆发出远超同阶的战力!难道……
她眼中闪过一丝惊疑,捏着陈三炮咽喉的手微微颤抖起来。若是真有噬灵脉,那他能射杀尊武境十级,倒也说得通!
陈三炮看着她神情的变化,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这噬灵脉是他临时编造的借口,却恰好能解释他的越阶战力,也不会暴露雷灵与火灵的秘密。
“你若……不信……”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可……一试……”
血慕婉盯着他看了半晌,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假。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以及殿外隐约传来的喧嚣。
片刻后,她缓缓松开了手。
新鲜空气涌入肺部,陈三炮剧烈地咳嗽起来,脖颈上留下几道清晰的指痕。
血慕婉后退两步,眼神依旧冰冷,却多了几分审视:“若你真有噬灵脉,能在尊武境七级的对决中帮我血家渡过难关,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摆脱矿奴身份,成为我血家的供奉。”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威胁:“但你若敢骗我……”
“我不敢。”陈三炮低眉顺眼地说道,掩去眼底的冷光。
机会?不过是从一个囚笼,跳进另一个更华丽的囚笼罢了。
但他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而接下来的这场对决,将是他摆脱困境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