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仲远即将携家眷赴任凉州的消息,并未刻意隐瞒,很快便在相熟的圈子里传开。
张文瑾听闻此事,心中顿时一紧,下意识便以为乔兰心也要一同前往。
想到西北路途遥远,环境艰苦,且这一去不知经年,他与兰心的婚事尚未正式定下,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与急切瞬间攫住了心脏。
他再也坐不住,当即便回府求见父母。
张承瀚与夫人正在用晚膳,见儿子步履匆匆、神色不安地进来,不由得放下筷子。
“瑾儿,何事如此慌张?”张夫人关切地问道。
张文瑾稳了稳心神,躬身行礼:“父亲,母亲,儿子听闻乔世叔不日将赴任凉州,乔家小姐……似乎也要同行。”
他语气中的焦急难以掩饰,“儿子与兰心小姐早有三年之约,如今期限未至,但儿子自觉在户部已初步立足,不敢说大有作为,却也未敢懈怠。如今乔家即将远行,儿子……儿子想恳请父亲母亲,允许儿子正式向乔家提亲,将婚事定下,以免……以免徒生变故,抱憾终身。”
他说得情真意切,眼中满是恳求与坚定。
张承瀚与夫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与一丝笑意。
乔家如今如日中天,一门四进士,包揽三鼎甲,乔仲远又简在帝心,出任要地知府,与这样的人家联姻,对张家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更何况,儿子对乔家大小姐的一片痴心,他们也是看在眼里。
张承瀚捻须沉吟片刻,缓缓道:“乔家女儿确实贤淑,你与乔大小姐既有旧约,如今你也在朝中有了差事,稳重了不少,此时提亲,倒也合情合理。
”他看向夫人,“夫人以为如何?”
张夫人笑容温和:“瑾儿有心,乔家小姐也是个好的。既然两情相悦,我们做父母的,自然乐见其成。只是……”
她看向儿子,“提亲之事,需得郑重,聘礼、媒人皆需仔细准备,不可怠慢了乔家。”
张文瑾见父母应允,心中大喜,连忙道:“父亲母亲放心,儿子定当办得妥妥当当,绝不敢有丝毫轻慢!”
得了父母首肯,张文瑾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与紧迫感。他等不到次日,当晚便递了帖子,言明有要事求见乔世叔。
乔仲远刚与家人议定赴任事宜,见张文瑾深夜来访,心下有些诧异,但还是在前院书房接待了他。石砚奉上茶后,便悄然退至门外。
“文瑾,何事如此急切?”乔仲远问道。
张文瑾深吸一口气,撩起衣袍,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世叔,晚辈深夜叨扰,实乃情非得已。听闻世叔不日将赴凉州,晚辈……晚辈心中惶恐,特来恳求世叔,允准晚辈与兰心小姐的婚事!”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语气无比诚恳:“晚辈与兰心小姐相识于微末,蒙她不弃,许下三年之约。晚辈不敢或忘,在户部兢兢业业,只盼能早日有所成,不负期许。如今晚辈虽仍才疏学浅,但一片真心可鉴日月!恳请世叔成全,允我二人早日定下名分。晚辈必当竭尽全力,护兰心一世周全,绝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乔仲远看着眼前这个目光坚定、言辞恳切的年轻人,心中亦是感慨。
他对张文瑾本就印象不错,知他勤奋上进,家世清白,对兰心也是一片真心。
如今乔家势起,他并未因此退缩或谄媚,反而因担忧离别而急切求亲,这份心意,倒也难得。
他沉吟片刻,并未立刻答应,只道:“你之心意,我已知晓。只是此事,还需问过兰心本人之意。”
他吩咐石砚,“去请大小姐过来一趟。”
不多时,乔兰心带着素云来到书房。
她见张文瑾也在,且神色紧张,心中已隐约猜到几分,脸颊不禁微微泛红。
乔仲远温和地对女儿道:“兰心,文瑾今日前来,是为提亲之事。他说听闻为父与你四妹即将赴任,心中急切,想早日与你定下婚事。你的意思如何?”
乔兰心垂眸,心跳如鼓。
她偷偷瞥了一眼紧张得几乎屏住呼吸的张文瑾,想起两人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月下的盟誓,以及他如今的努力,心中一片柔软。
她轻轻咬了咬唇,声如蚊蚋,却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女儿……但凭父亲做主。”
这一句,便已是应允。
张文瑾闻言,狂喜瞬间涌上心头,几乎要落下泪来。
他强忍着激动,再次向乔仲远深深一揖:“多谢世叔成全!”
乔仲远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虚扶一下:“既如此,便依你们。只是我等即将离京,六礼之事,需得抓紧办理。你可与你父母商议,尽快遣媒人上门纳采问名。”
“是!晚辈明白!定不会耽搁!”张文瑾连连应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乔兰心站在一旁,看着他这般模样,心中亦是甜蜜万分,之前的些许担忧尽数化为乌有。
夜色中,张文瑾脚步轻快地离开乔府,只觉得漫天星子都格外明亮。
而乔府之内,一桩美满姻缘就此定下,冲淡了几分即将离别的愁绪,也为这辉煌鼎盛的乔家,再添一桩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