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裕怀揣兵符赶回府中,刚踏入议事厅,负责查证的侍卫便急匆匆上前,将一叠证词递到他面前,语气带着难掩的凝重:“大人,弟兄们盘问了昨晚值守新房的丫鬟和侍卫,总算查到些线索。”
“说!”萧裕指尖按在桌案上,目光锐利如刀。
“昨晚亥时左右,翠竹姑娘曾进过新房,在里面待了约莫一刻钟才出来。”侍卫咽了口唾沫,接着说道,“可没人听见她与长公主说了什么,弟兄们说,她进去时身边还跟着个驼背的老嬷嬷,那老嬷嬷穿着府中下人的衣裳,看着十分不起眼。但事后弟兄们查证时却再无人见过——我们查遍了府中上下名册,根本查无此人!”
“不是府中之人?”萧裕眉峰骤然拧紧,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那她是如何进的府?又是怎样消失的?”
“守门的侍卫说,昨晚未曾放陌生人进来,那老嬷嬷就像凭空出现,又无故消失了一般。”侍卫低着头,声音愈发小声,“至于翠竹姑娘,我们找遍了她可能去的地方,都未发现踪迹,眼下还不能确定她的去向。”
萧裕沉默片刻,指尖猛地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明悟:“那驼背老嬷嬷,定是长公主失踪的关键!”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至于翠竹,要么是那老嬷嬷的同谋,要么就是遭人胁迫——不管是哪种,她现在不见踪影,恐是害怕被抓住,早已远遁。”
话音刚落,他便起身往外走,沉声道:“传我命令,着人重点追查查翠竹和那驼背老嬷嬷的行踪,再扩大搜寻范围,务必找到这二人下落!”
主院,长公主新房门前。
晨雾还未散尽,搜寻翠竹没有任何线索的札克丹在新房门前走来走去,对于翠竹的去向百思不得其解。
和他有同样疑惑的,还有昨晚第二班值守的守卫哈达,俩人坐到新房门口复盘交接班前后的具体细节。
哈达问札克丹:“札克丹,昨晚换班时你咋没告诉我们翠竹姐姐在长公主房中?”
札克丹闻言一愣,指尖还沾着方才擦兵器的布屑:“我换班前三刻,翠竹姐姐就提着食盒走了,身边还跟着那个驼背的老嬷嬷。这事儿我哪用特意提?”
哈达反驳道:“不对啊,翠竹姐姐是我值守时才从长公主房中出来的,说要去给长公主准备膳食,还说顺道给我们带点心呢,不信你问他。”他指着当晚另一位守卫说道。
那守卫连忙点头:“确实如此,我和哈达上值不久,翠竹姑娘从长公主房中出来的。”
札克丹眉头拧成疙瘩,伸手挠了挠后脑勺,晨光落在他充满困惑的脸上:“这就奇了,难不成有两个翠竹?”
话音刚落,他突然眼睛一亮,猛地一拍大腿,“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说着拔腿就往前院跑去。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哈达和另一守卫愣在原地。
札克丹一路踩着晨光小跑,靴底碾过庭院里的碎石子,发出急促的声响。他冲到前院侍卫房时,额角已渗满汗珠,刚掀开门帘便高声喊道:“隆古统领!属下有要事禀报!”
被完颜亮派来协助调查的禁军侍卫统领隆古正低头擦拭腰间弯刀,闻言抬眸,目光锐利如鹰:“慌什么?有何要事?进来慢慢说。”
札克丹喘着粗气,将哈达等人的说法与自己的想法一一讲清,末了急声道:“定是有人穿着翠竹姐姐的衣裳,冒充她将长公主换走了!”
隆古指尖顿住,摩挲着颔下短须陷入沉思。片刻后,他猛地起身,腰间佩刀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传我命令!即刻清点婚宴当日所有进出尚书府的人,无论是宾客还是仆从,尤其是中途离开府的,都要一一核对身份!”
侍卫们领命四散而去,整个尚书府瞬间动了起来。有人翻查宾客名册,有人询问门房登记记录,还有人去后厨、偏院核查仆从行踪。札克丹也跟着奔走,心头满是期待,盼着能揪出那冒牌者的踪迹。
可直到日头西斜,前去查证的人陆续回来复命,结果却让所有人都傻了眼。
“统领,宾客名册与实际人数完全对得上,无人中途离府后未归。”
“后厨仆从当日也都在岗,没有异常行踪。”
隆古站在廊下,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眉头拧成了疙瘩。札克丹也攥紧了拳头,满心困惑:明明该有破绽,怎么会查不到任何异常?那翠竹姐姐又去了何处?
调查刚有方向,竟又陷入了僵局。
隆古攥着整理好的情报,眉头仍皱在一起——那些零碎线索始终串不起全貌。他叩开萧裕外书房的门,将所有情况和盘托出,语气里满是困惑。
萧裕指尖轻叩案几,目光落在窗外暮色里,沉默了近半个时辰。忽然,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指尖在情报的某行字上轻轻一点,眼底似已然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