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晴把门关上,背靠门板喘了口气,嘴里还念叨:“这村里的酱油链比传销还上头,今天不斩断,明天就得给我家立个‘十里坡供销社’牌坊。”
她转身就往厨房走,脚底带风。锅碗瓢盆刚收进柜子,手腕上的银镯忽然一热,像谁在里头轻轻推了她一下。
她低头瞅了眼,笑了:“咋,你也觉得我刚才那波操作帅?”
没等回应,她已经进了空间。
田圃静悄悄的,粮仓角落那罐灵盐正安稳地泛着微光。暖房里,那株“迷你葱王”又长高了一截,嫩绿得发亮,冲她晃了晃脑袋似的。
“行啊你,还挺记仇。”她戳了戳那小芽,“前天借半勺盐你不乐意,今天就长快点争气?”
芽苗轻轻颤了颤,像是在说:**我可是你家未来顶梁柱。**
她笑出声,退出来,顺手从暖房取了把玉米种。种子泛着极淡的微光,一粒粒饱满得像是灌了晨露,跟外面那些干巴巴的普通种完全不一样。
她倒进布袋,混了三成进去,掂了掂:“够了,半亩地,不显山不露水。”
江砚洲正蹲在院角磨锄头,听见响动抬头看了她一眼:“下地?”
“春耕大典,岂能缺席?”她把布袋往肩上一扛,歪头冲他笑,“江同志,今天我要在集体劳动中发光发热。”
他没接话,只站起身,顺手把她的旧布包从墙钉上摘下来,塞进几块烤红薯:“带上的,晌午饿了吃。”
她挑眉:“你还挺会过日子。”
“你教的。”他低着头,把包带理了理,动作轻得像在碰易碎的瓷器。
她心里一软,嘴上却没停:“行,今天我要是种出个亩产万斤,你得请我吃肉。”
“嗯。”他应得干脆,“杀鸡。”
“鸡?太小气。”她转身就走,脚步轻快,“我要吃肉,红烧的。”
他站在原地没动,直到她走出院门,才拎起自己的锄头,远远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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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头早挤满了人。
生产队长蹲在田埂上,手里捏着一粒干瘪的种子,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这鬼天气,土都干得冒烟,种下去三天不出苗,收成得砍一半。”
张婶在旁边扒拉着自家那片地,嘴里嘀咕:“我家那口子昨儿还说,今年怕是要饿肚子喽。”
慕晴扛着锄头走过来,笑嘻嘻地插嘴:“婶子,您家要是饿了,记得先来我家借饭,别等断粮才想起来亲戚。”
“呸呸呸!”张婶拍她一下,“你这丫头,嘴跟刀子似的。”
慕晴不恼,蹲下就开始松土。动作利落,一锄一垄,深浅均匀。她一边哼歌一边撒种,布袋里的混种撒得不急不缓,像是算准了每寸地该吃几粒粮。
三天后。
她家那半亩地,绿芽齐刷刷冒出来,嫩得能掐出水。别人家的地还光秃秃的,风一吹,沙土打着旋儿。
张婶路过,脚下一顿,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哎哟我的老天爷!慕晴你这地里撒的是金粉还是银粉?咋三天就出苗了?”
旁边李家媳妇也凑过来:“就是就是,你是不是偷了队里的化肥?那玩意儿可犯纪律!”
慕晴正蹲着拔草,闻言抬头,一脸无辜:“化肥?江哥天天巡逻,查得比狗鼻子还灵,我家敢藏?”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故意抬高声音:“要不我挖点土给你们化验化验?看看是不是我家祖坟冒了青烟,风水养地?”
众人哄笑。
张婶却不依不饶:“那你这苗咋长得比别人快一截?你当我们都瞎?”
话音未落,一道冷声从后头传来:“我媳妇种的地,有问题我负责。”
江砚洲不知什么时候来了,肩上扛着锄头,军装笔挺,眼神一扫,全场安静。
他走到慕晴身边,低头看了眼那片绿油油的苗,又抬眼看向张婶:“你要觉得她用了不该用的,现在就去队里举报。我等着。”
张婶脸一白,赶紧摆手:“没没没!我就是随口一说!苗好是好事,好事!”
说完转身就溜,背影比兔子还快。
慕晴仰头看他,笑得梨涡浅浅:“江同志,你这出场太帅了,建议收费。”
他没理她,只伸手把她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熟稔得像是做过千百遍。
她心跳快了半拍,嘴上却补刀:“下次别这么严肃,搞得像要批斗谁似的。我顶多就是个‘农业奇迹制造者’,又不是反革命。”
他看了她一眼,眼神沉了沉,没说话,转身去帮她培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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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江砚洲巡逻回来,轻手轻脚推开门。
慕晴已经睡了,呼吸均匀,小脸埋在枕头里,嘴角还带着点笑。他走过去,掀了掀她袖子——银镯静静贴在腕上,温润如常。
可他指尖碰到的那一刻,竟有种微弱的暖意,像是被什么轻轻回握了一下。
他怔了怔,没声张,只把军大衣轻轻盖在她身上,又把被角掖好。
临走前,他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低声说:“你搞什么怪,我都不管你。只要你好好的。”
话音落,手腕上的银镯忽然轻轻一震。
空间里,田圃无声扩张,半亩新地平地出现,土壤松软,泛着湿润的光。
暖房中,那株“迷你葱王”猛地窜高一寸,叶片舒展,轻轻晃了晃,像是在鼓掌。
慕晴在睡梦中咂了咂嘴,梦见自己站在金灿灿的玉米地里,江砚洲扛着锄头走过来,说:“丧系锦鲤,今年收成归你。”
她笑出声,翻了个身,手搭在银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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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生产队长亲自来了。
他蹲在慕晴家地头,抓了把土,又扒拉两下苗根,抬头时眼神都变了:“小慕啊,你这法子……能不能教教大伙?”
慕晴正啃着江砚洲给的烤红薯,闻言差点呛住:“教?我这可是祖传秘方,传女不传男的。”
“哎哟,别闹!”队长急得直拍腿,“全村就你家出苗齐,再等几天别人家的地才冒头,你这能耐不得藏着!”
“那得加钱。”她咽下红薯,一本正经,“一亩地,收一根葱。”
“葱?”
“对,就是我厨房那根‘葱王’,象征性收点精神供奉。”
队长哭笑不得:“你这丫头,净整没用的!这样,队里给你记工分翻倍,再加五斤粮票,行不行?”
慕晴歪头想了想,正要开口,手腕一热。
她动作一顿,意识滑进空间。
暖房里,那株葱苗正冲她晃个不停,叶片上还凝着一滴露水,像是在说:**快答应!我得加薪!**
她笑出声,退出来,拍板:“行,但有个条件——江砚洲的工分也得加,他帮我扛锄头。”
队长一愣:“就这?”
“就这。”她笑得眉眼弯弯,“我这叫‘夫妻档联合经营’,缺一不可。”
队长摇头走了,嘴里还念叨:“这年头,种个地还得搞股份制……”
江砚洲站在院门口,听见了,耳尖悄悄红了。
他走过来,把最后一块红薯塞她手里:“吃吧,别光说。”
她咬一口,甜香满嘴,忽然抬头:“江砚洲。”
“嗯?”
“你说,要是全村都用我的种,会不会有人怀疑我有邪术?”
他看着她,眼神沉静:“谁敢说你邪,我就让他再也走不进咱们村。”
她愣了愣,随即笑得直拍大腿:“行,有你这句话,我明天就开个‘十里坡灵种培训班’,学费收一根葱。”
他没笑,可眼角微微松了。
她正要再损他两句,手腕上的银镯忽然剧烈一震。
她低头,意识刚滑进去——
田圃边缘,一粒从未见过的黑色种子正破土而出,根系如丝,缓缓蠕动,像是在寻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