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从垫底到逆袭的绝地反击
月飨祭第三天的傍晚,夕阳把中央区的帆布棚都染成了橘红色,创真的摊位前却第一次显出了冷清的迹象。田所惠把最后一碗海鲜汤端给戴草帽的老爷爷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碗沿,烫得她悄悄缩回手。老爷爷笑眯眯地喝着汤,说这味道像极了他年轻时在北海道喝到的海味,可田所惠的心思却飘到了隔壁——久我照纪的摊位依旧排着长队,红色的灯笼把“四川火锅宴”的招牌照得通红,汤底翻滚的咕嘟声隔着三米远都能听见,混着麻椒的香气,把客人的脚步勾得死死的。
“创真,我们的营业额还是垫底。”田所惠抱着账本走回来,帆布棚的阴影落在她脸上,显得有些蔫蔫的。她把账本摊在临时搭起的木桌上,上面的数字被汗水浸得有些模糊,“你看,久我学长他们今天卖了五百多份套餐,我们只有两百八十份。而且他们的客单价是我们的两倍还多,总营业额比我们多出近一半。”她指着“成本”那一行,声音低了下去,“久我学长的麻婆豆腐套餐虽然贵,但客人就是愿意排队,说吃的是‘十杰的味道’。”
创真正蹲在地上给炭火添柴,闻言抬起头,脸上沾着点烟灰。他接过账本,指尖在“梅券定食”那一行轻轻敲着,纸页被敲得微微发颤。夕阳的光透过账本的缝隙照在他脸上,能看见他紧抿的嘴角——他当然知道问题出在哪。光靠低价吸引客人,就像用清水煮汤,看着热闹,却没什么滋味,撑不起真正的营业额。必须有能让客人心甘情愿多花钱的东西,像给汤里加了干货,才能熬出醇厚的底味。
“明天推出海鲜丼。”创真突然合上账本,眼睛亮得惊人,“用最新鲜的海胆和鲑鱼籽,醋饭要提前四小时备好,定价3竹券,每天限量50份。”
田所惠愣住了,手里的汤勺“当啷”一声掉在木桌上:“3竹券?那可是三千日元啊!我们的客人都是冲梅券来的,会不会觉得太贵了?”她想起早上那个买炸鸡的老奶奶,攥着梅券的手都在抖,说这是她孙子半个月的零花钱。
“不,他们是冲‘值’来的。”创真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指着帆布棚下那些坐在长椅上聊天的客人,“你看那个穿西装的大叔,点了一份定食,又买了三瓶啤酒;还有那对情侣,女生吃着炸鸡,男生在旁边啃饭团——他们不是付不起钱,是觉得没必要为了祭典的料理花高价。但如果我们拿出让他们觉得‘不吃就亏了’的东西,就像超市里的限时特卖,他们肯定愿意掏钱。”
他说得笃定,田所惠却还是有点慌,直到创真从冷藏柜里拖出一个泡沫箱,打开时冒出的冷气带着海水的清冽——里面是他中午偷偷跑出去订的海鲜,海胆泛着新鲜的橙黄色,像一块块凝固的阳光,鲑鱼籽则饱满得像黑珍珠,碰一下就微微颤动。“这是我托筑地市场的熟人留的,明天一早送到。”创真拿起一块海胆,凑到鼻尖闻了闻,“绝对新鲜,一点腥味都没有。”
那天晚上,田所惠没睡好。她在临时休息室里琢磨着怎么让海鲜丼更有特色,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奶奶给的酸浆米袋子——那是东北老家的特产,比普通大米更有韧性,带着点天然的酸甜。“对了!”她突然跳起来,差点撞到上铺的床板,“用酸浆米做醋饭!”普通醋饭靠米醋调味,酸浆米本身就带着柔和的酸度,刚好能衬托海胆的鲜,还不会抢了主角的风头。
第四天一早,天还没亮透,创真就踩着露水去门口接海鲜。田所惠则守在电饭煲前,盯着酸浆米在醋里慢慢吸收味道,米粒吸饱了醋汁,变得晶莹剔透,像浸了琥珀的珍珠。当“限量海鲜丼——3竹券”的木牌刚挂出来时,果然有人好奇地围了过来。
“3竹券?你们家不是卖梅券的吗?”一个昨天买过炸鸡的大叔推了推眼镜,指着木牌上的字,“这价格能买三份炸鸡定食了,值吗?”他身后跟着的小孙子正踮着脚,盯着冷藏柜里的海胆流口水。
创真没多说,掀开保温桶的盖子。橙黄色的海胆堆得像小山,鲑鱼籽在朝阳下闪着细碎的光,酸浆米的香气混着海水的清冽扑面而来,像一阵海风刮过摊位。“尝尝就知道值不值。”他盛了一小勺,连醋饭带海胆递过去,木勺上还沾着几粒调皮的鲑鱼籽。
大叔喂给小孙子一口,自己也凑过去舔了舔勺子。下一秒,他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嘴里发出“嗬”的一声惊叹:“这米怎么这么爽口?酸溜溜的一点不冲,海胆鲜得像在嘴里化开了,一点腥味都没有!”他拽着小孙子的手就往队伍里站,“给我来一份!不,来两份!我要带一份给我家老婆子尝尝!”
50份海鲜丼不到中午就卖光了。更妙的是,买了海鲜丼的客人,大多会再点一份炸鸡定食当午餐,或者让田所惠多盛一碗海鲜汤带走。那些本来只买梅券定食的客人,看着别人捧着海鲜丼吃得香,也忍不住加钱买份汤,说要“配着米饭吃才够味”。到了下午,田所惠盘点时发现,二次消费的比例居然涨到了35%,比昨天翻了一倍还多。
“田所,你看!”创真指着记账本上的数字,下午的营业额已经超过了昨天全天,他用红笔在数字下画了道粗线,像在战场上插了面红旗,“长椅的作用开始发酵了,客人待得越久,就越容易多买点东西。你看那个穿和服的阿姨,从早上坐到现在,已经续了三碗汤了。”
田所惠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帆布棚下的长椅上坐满了人,有人脱了木屐把脚翘在另一张椅子上,有人举着海鲜丼的空碗拍照,还有人拿着创真画的简易菜单,跟同伴讨论明天该点什么。她突然觉得这些椅子就像一个个小据点,把客人和他们的摊位紧紧连在了一起,那些原本只是路过的人,慢慢变成了熟面孔,甚至会主动跟她打招呼:“小惠今天的汤里加了山野菜吗?闻着更香了!”
就在这时,久我照纪的摊位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锣鼓声“咚咚锵”地响起来,把周围的客人都吸引了过去。“久我学长推出‘全辣火锅宴’了!”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跑过来说,手里还举着张宣传单,“说是要挑战月飨祭的单日最高营业额,现在排队送限量版辣椒挂件呢!”
创真抬头望去,只见久我的摊位前突然搭起了十几个铜火锅,红油翻滚得像岩浆,麻椒和干辣椒漂在上面,隔着几条街都能闻到那股冲鼻的辣香。排队的人绕了三圈,队伍末尾还有工作人员举着牌子:“预计等待时间120分钟”。
“看来是要跟我们硬碰硬了。”创真舔了舔嘴唇,眼里燃起熟悉的斗志,像猎人看到了值得一战的猎物。他转身对田所惠眨了眨眼,“田所,准备好我们的‘秘密武器’。”
傍晚时分,创真的摊位挂出了块新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炸鸡海鲜汤定食——蘸着吃的创意组合”。田所惠刚把木牌挂好,就有熟客凑过来问:“这是什么新吃法?炸鸡和汤怎么一起吃啊?”
“你看。”创真拿起一块刚炸好的炸鸡,外皮金黄酥脆,还在往下滴着油珠。他走到汤桶前,舀起一勺滚烫的海鲜汤,汤里浮着翠绿的虾夷葱和薄切的白萝卜,清得能看见桶底。他把炸鸡轻轻往汤里一蘸,酥脆的外皮立刻吸了点汤汁,变得半软半脆,咬下去的瞬间,先是海鲜汤的鲜,接着是炸鸡的香,最后是白萝卜的清爽,三种味道在嘴里撞出奇妙的火花。“试试看,这才是今天的主角。”
第一个尝试的是昨天买海鲜丼的大叔,他咬了一口蘸过汤的炸鸡,眼睛瞬间亮了,嘴里的热气混着赞叹喷出来:“这是什么神仙吃法?又鲜又香,一点都不腻!汤的鲜把炸鸡的油中和了,炸鸡的香又让汤更有味道,绝了!”他举着炸鸡往排队的人群里走,边走边喊,“都来尝尝!这吃法太绝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原本涌向久我摊位的客人,纷纷转回头来。有人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点了一份,结果刚吃第一口就掏出手机拍照;有人本来只是路过买瓶水,闻着香味就挪不动脚;甚至有几个从久我队伍里跑过来的客人,说“等不及吃火锅了,先尝尝这个垫垫肚子”。
创真和田所惠忙得脚不沾地,油锅的滋滋声、汤桶的咕嘟声和客人的赞叹声混在一起,像一首热闹的交响曲。田所惠的胳膊酸得快抬不起来,创真的额头上全是汗,顺着下巴滴进油锅里,溅起更密的小火星,但谁都没说累,眼里都闪着光。
收摊时,田所惠蹲在地上数餐券,竹制的餐券堆成了小山,她的手都在发抖,数到最后几张时,声音突然哽咽了:“创真……我们……我们的营业额超过久我学长了!中央区第二!”她举起最后一张餐券,在路灯下晃了晃,纸边缘都被捏皱了。
创真正把最后一块炸鸡递给收摊的清洁工阿姨,闻言转过身,脸上还沾着面粉和油星。他看向远处久我照纪的摊位——那里的火锅已经熄火了,久我正站在账本前,脸色阴沉得像要下雨,旁边的工作人员低着头,没人敢说话。
“多谢各位光临!”创真突然对着空旷的中央区大喊一声,声音在夜色里格外响亮,“明天还有新花样,敬请期待——招待不周啦!”
他的声音里带着笑,像一声宣言,在月飨祭的喧嚣里荡开,宣告着平民料理的逆袭。田所惠看着他被灯光照亮的侧脸,突然觉得,这场战争里,他们赢的不只是账本上的数字,还有对料理本质的信念——料理从来不是看谁的招牌更亮,谁的队伍更长,而是看能不能抓住客人的胃,甚至抓住他们的心。
晚风带着海鲜汤的香气吹过来,帆布棚轻轻晃动,像在为他们鼓掌。远处的太鼓声又响了起来,这次听在耳里,倒像是在为这场绝地反击,敲起了胜利的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