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霜珠在莫凡心口烙印上化开的刹那,地底传来一声闷响,像是巨兽在岩层深处翻身。雨晴的指尖还贴着那枚印记,寒流尚未收回,便被一股反向震荡撞得指节发麻。她猛地抬头,岩壁裂纹中渗出黑气,瞬间被高温蒸成扭曲气流,紧接着,整片地面塌陷半寸,碎石滚落深渊。
她单手撑地,膝盖一软,又强行挺直。魔力早已透支,凝心之泪的能量也尽数压入地脉,此刻体内空荡如被风刮过的雪原。可她不能倒。她将掌心按在岩面,借残存的冰凰感知向下探去——那颗黑色核心正以每息半寸的速度膨胀,吞噬着地热,扭曲着地脉流向。
莫凡咳了一声,肩伤处的血迹在高温下结成暗痂。他撑着炎姬的火焰残影勉强站起,右臂横扫,一道风压将迎面扑来的熔岩碎块掀飞。岩浆溅在脚边,迅速灼穿石面,冒出刺鼻白烟。
“还能撑多久?”他声音沙哑,却没看她,目光死死盯着前方地缝。
雨晴没回答。她知道他不需要答案。她只是缓缓抬起双手,指尖插入地面裂缝,冰凰心源在胸腔深处震颤,不是悲鸣,而是被逼至绝境的低吼。她开始抽取地脉寒流——不是表层霜气,而是埋藏在岩浆层下方、万年未动的极寒本源。银发无风扬起,眉心冰纹灼烫如烙铁,皮肤下浮现出细密霜脉,顺着经络蔓延至指尖。
第一头冰龙自裂口腾起,龙首昂然,鳞片凝结时带起一串爆裂声。高温让冰晶刚成形便崩裂,可下一瞬又有新的寒流填补。第二头冰龙紧随其后,龙尾卷住一根坠落的石柱,将其甩出百米之外。第三头最难,龙躯在升腾途中被地热撕裂两次,直到雨晴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掌心,才终于让龙形完整浮现。
三头冰龙盘绕而上,龙首同时咬向核心边缘。黑核剧烈震颤,释放出一圈冲击波,震得冰龙鳞片大片剥落。可龙躯未退,反而收紧,将核心牢牢锁在中央。
“还不够。”莫凡低语。
他知道。冰能封,火能炼。单靠冻结,压不住这东西的活性。他抬起右手,火焰自掌心燃起,起初只是橙红,随后转为金白。凤凰之火不是召唤,是燃烧——燃烧他的魔能,燃烧他的意志。他将火焰推向冰龙缠绕的区域,金焰顺着冰龙脊背蔓延,与寒流交汇。
冰火相触的瞬间,空气凝滞。高温与极寒在狭小空间内对冲,形成高压场。核心表面开始龟裂,内部混沌物质被强行压缩,颜色由黑转灰,再由灰转晶。晶体边缘逐渐清晰,像是被无形之手打磨成型。
雨晴的呼吸变得短促。三头冰龙的操控已逼近禁咒极限,每一秒都在撕扯她的神识。她能感觉到,冰凰心源在体内剧烈震颤,不是警告,而是共鸣——它在回应这场冰火交融的压制,仿佛这本就是它沉睡千年的宿命。
“再压一寸。”她声音极轻,却穿透了轰鸣。
莫凡没应声。他将左手按在右臂经络上,强行打通阻塞的魔能回路。火焰骤然暴涨,金焰如瀑倾泻,裹住冰龙与核心的交界处。压缩仍在继续,晶体体积缩小至拳头大小,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冰火纹路,稳定下来。
两人几乎同时松力。
冰龙消散,火焰熄灭,只剩下那枚晶体悬浮在裂口上方,被一层残余寒流托着,未落地。可也就在这一刻,支撑他们的岩台轰然断裂。整片区域开始塌陷,熔岩自下方喷涌,热浪扑面而来。
他们坠了下去。
失重感袭来时,雨晴本能地伸手,却抓不住任何东西。莫凡想撑起风系托举,可魔能枯竭,连抬手都艰难。两人在碎石与火流间下坠,距离熔岩只剩十余米。
就在此刻,雨晴背后骤然一热。
虚影展开——双翼如霜铸,通体流转着冰蓝光晕,自她脊背延伸而出,横亘在两人与熔岩之间。冰凰本源虚影没有实体,却硬生生托住了下坠之势,缓缓将他们推向侧方一块未塌陷的岩台。
落地时,莫凡肩伤撕裂,血再次渗出。雨晴跪坐在地,双臂撑着岩面,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能感觉到,冰凰虚影正在消散,那不是力量耗尽,而是本源在警告——刚才那一托,已触及它沉睡的底线。
她抬头。晶体仍悬浮在半空,被残余寒流固定。可地脉深处,新的震动正在酝酿。不是一次,是连续三次,间隔极短,像是某种节奏。
莫凡喘着气,忽然伸手,将她手腕拽住。
“别下去了。”他说。
她没动,也没答。她的视线落在晶体表面,那冰火纹路中,有一道极细的裂痕,正以肉眼不可察的速度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