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敏敏用木勺搅了搅锅里的吃食，晾到温热才盛进刷干净的食槽，刚往地上一放，四头小猪仔就怯生生地凑了过来。
它们许是饿狠了，起初还警惕地晃着小尾巴，鼻尖在槽边嗅了又嗅，见两人没动静，才试探着叼了口土豆。紧接着便挤作一团，吧唧吧唧吃得欢实，尾巴也摇得更起劲了。
“瞧这劲头，倒不挑食。”叶敏敏站在旁边看着，忍不住笑了。
“这都是好东西，有啥可挑的？”刘招弟直起身搓搓手，“以前它们净吃冻硬的糠麸草末，这顿怕是比好些人家的晚饭都强。”
“得在这边搭个灶台，往后就在这儿煮猪食。”叶敏敏望着猪圈琢磨着，“好东西偶尔给它们加加餐就行。”
“那边有间茅草屋应该能收拾出来用，就是怕东西被偷。”刘招弟也跟着盘算，又有些顾虑，这年头缺粮的多，猪食虽糙，真饿极了也有人动心思。
“好冷，先回去吧，明天再细想。”冷风顺着栅栏缝钻进来，叶敏敏打了个哆嗦，拉着刘招弟往外走。
她俩养猪的事早传开了，一回知青院就被围住问东问西。叶敏敏被问得没法，玩笑道：“你们要是好奇，不如去体验体验？那边打扫修整正缺人手呢。”
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第二天知青院真来了七八个帮手。男知青们自告奋勇去铲墙角的冰，铁铲凿在冰面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溅起的冰碴落在棉袄上，转眼就化成了水珠。
女知青们则蹲在地上清理稻草残渣，刘莉丽拿着扫帚往角落一划拉，忽然“呀”了一声，几只冻硬的红薯从草堆里滚了出来。
“这是以前养猪的人藏的吧？”她用脚轻轻踢了踢，“冻得跟石头似的，也不知坏了没，煮给猪吃正好。”
大家说说笑笑地干着活，阴冷潮湿的猪圈渐渐有了生气。人多力量大，没半晌就收拾得焕然一新，缺稻草的地方重新铺了层厚实的，连空气都清爽了些。
正忙得热火朝天，大队长拎着几块土砖走来，见这景象愣了愣，才开口：“你们知青院这股劲，倒是难得，都是团结的好同志。”
“帮着收拾收拾，让叶同志她们好安心养猪。”赵知青笑着接话，“等年底猪养肥了，咱们队里也能多分点肉！”
大队长被逗笑了，扬了扬手里的砖：“我带了些土砖，给搭个简易灶台，往后煮猪食方便。等会儿再搬些木材来，把那间茅草屋也修整修整。”
“多谢大队长！等我们把屋子扫干净，再麻烦您来帮忙。”刘招弟赶忙道谢。
眼看快到中午，叶敏敏拍了拍手：“中午和晚上的饭我包了，大家敞开吃！”
这话一出，知青们顿时来了精神，手里的活计都麻利了几分。“那我们得多干点，可不能辜负叶同志的饭！”有人笑着喊了句，引来一阵哄笑。
叶敏敏回知青院张罗饭菜，特意多淘了些米，混着杂粮糙米一起蒸，又泡发了木耳、蘑菇这些干货，连腊肉都切了不少。刘招弟在旁搭手，烧火、洗菜，两人在灶台前忙得团团转。
红薯米饭蒸了满满一锅，还炖了三大锅菜，腊肉干货锅、粉丝包菜肉丸锅，还有个素什锦锅。调料足，食材鲜，哪怕是乱炖也香气扑鼻。
“太香了！吃这一顿，我能帮干三天活！”有人扒着门框探头，引得众人笑起来。
“给你吃这么好，那你可比猪难养多了。”不知谁接了句，院子里顿时炸开一片笑声。
饭后，男知青们跟着大队长搭灶台，土砖一块块垒起来，没多久就有了模样，女知青们把茅草屋扫得干干净净，连墙角的缝隙都用泥巴糊实了。
大队长看着修整好的猪圈，新补的茅草顶不漏风了，地面扫得光溜，连小猪仔的窝都铺了厚厚的干稻草，忍不住点头：“这看着非常像样了。叶同志，刘同志，往后好好干，队里都看着呢。”他心里也暗叹，把这事交给叶敏敏，或许真是个好决定。
叶敏敏和刘招弟连忙应下，围观的村民也跟着称赞。
人多的时候，打扫猪圈不算难事，可若没人牵头、没点实惠，谁愿来遭这份罪呢？
活干好比预计早，叶敏敏索性招呼大家包饺子：“面粉管够！虽没有新鲜肉，素馅饺子也好吃！”
众人又热火朝天地忙起来，说说笑笑驱散了冬日的寒气。热闹的气氛，在顾晏朝推回一辆新自行车时达到了高潮。
顾晏朝刚进知青院，就有知青惊呼一声，把围着面团忙活的众人目光全引了过去。那车子簇新锃亮，黑色的车架在冬日暖阳下泛着光，车座包着簇新的黑皮，比村里常见的二八大杠精致得多，看着就好骑。
“我的天，这新车！”陈知青凑过去，想摸又不敢，“顾知青，这是你新买的？”
顾晏朝笑着点头，把车支在墙边：“托镇上供销社的关系弄来的。以后要用车的地方多，总借大队长家的也不是事。”他目光扫过院里的热闹景象，眼尾微微扬起，“今天怎么这么热闹？”
“大伙一起打扫猪圈，叶同志说请我们吃饺子。”回话的男知青摸了摸帽子，有点不好意思，他知道顾晏朝和叶敏敏搭伙吃饭，怕顾晏朝嫌叶敏敏一下子用了这么多面粉粮食，毕竟确实有点奢侈。
“有韭菜鸡蛋馅的吗？”顾晏朝没提粮食的事，径直走进厨房问。
“韭菜不多，但肯定给你留着了，快来帮忙！”叶敏敏正捏着个白菜馅饺子，指尖沾着面粉。
顾晏朝洗了手帮忙擀面皮，一众人又热火朝天地忙起来。
刚出锅的饺子白胖滚圆，蘸着醋和蒜泥，咬一口鲜得人眯起眼。
叶敏敏舍得用面粉，大家包得格外多，吃得也异常满足。她还留了些，打算明天早上煎着吃，又装了不少，让顾晏朝帮忙提着，给卢大夫他们送过去，顺便带上她特意让顾晏朝帮忙买的新铁锅，往后煮猪食就用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