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何粥粥的公寓仿佛成了周果子临时的“疗养所”。他并没有每天留下,但出现的频率明显增高。有时是带来一些据说是“固魂安神”的、味道古怪但效果奇佳的汤药;有时只是静静地坐在客厅,翻阅着他那些厚重的古籍,美其名曰“监督”何粥粥休养,防止印记力量再次不稳。
何粥粥心中的天平,在周果子这种沉默却切实的守护中,已彻底倾斜。玄夜的警告变得苍白无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日渐滋生的、连她自己都未曾清晰察觉的依赖和眷恋。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涌动。玄夜并没有消失。何粥粥偶尔去上课,总能感受到那道来自后排的、带着探究与势在必得的视线。他甚至尝试过再次接近何粥粥,但每次周果子都会“恰好”出现,用冰冷的眼神将他逼退。两人之间的无形对峙,如同绷紧的弦,一触即发。
这天下午,何粥粥感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正打算回学校上课。周果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合上手中的书,抬眸看她,神色是少有的严肃。
“关于玄夜,”他开门见山,“是时候让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和目的了。”
何粥粥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她走到沙发对面坐下,紧张地看着周果子。
“冥界并非铁板一块,”周果子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自古以来,便有势力觊觎冥王之位,或试图颠覆现有秩序。数百年前,曾有一位位高权重的冥君,因不满法则约束,试图打破生死平衡,攫取更强大的力量,最终叛乱失败,被镇压囚禁。”
何粥粥屏住呼吸,想起了鬼市那个小铺老头的话——叛逃的冥界高层。
“玄夜,”周果子继续道,眼神锐利,“便是那位叛乱冥君最忠实的追随者,也是其麾下最得力的干将。当年叛乱失败,他侥幸逃脱,一直潜伏在阴阳两界的缝隙中,伺机而动。”
何粥粥倒吸一口凉气。叛乱冥君的追随者?这个来头比她想象中还要大,还要危险!
“那他接近我,是为了替他的主子报仇,对付你?”何粥粥下意识地问道。
周果子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何粥粥身上,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报仇或许是其目的之一,但更重要的,是因为你本身的价值。”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何粥粥,或者说,你灵魂中承载的彼岸花契约,是打开冥界一处绝对禁地的唯一‘钥匙’。”
“钥匙?”何粥粥愕然,这个说法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没错。”周果子眼神深邃,“那处禁地,封印着足以颠覆三界平衡的禁忌力量,也囚禁着那位叛乱冥君的部分本源。玄夜千方百计接近你,取得你的信任,最终目的,就是利用你这把‘钥匙’,打开禁地,释放他的旧主,从而搅乱冥界,甚至波及人间。”
何粥粥如遭雷击,浑身冰凉。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无辜被卷入的受害者,最多是个被争夺的“祭品”,却从未想过,自己竟然是什么“钥匙”,关乎着如此可怕的阴谋!
“为……为什么是我?”她的声音带着颤抖,“那个契约,到底是什么?”
周果子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该透露多少。最终,他缓缓说道:“彼岸花契约,是冥界最古老、最强大的契约之一,与冥界本源核心相连。拥有此契约者,其灵魂便拥有了沟通和影响冥界深层法则的‘权限’。而打开那处禁地,需要的就是这种独特的‘权限’。玄夜背后的势力,不知从何处得知了你身负此契,所以才将目标锁定在你身上。”
他看着何粥粥苍白的脸,语气凝重:“所以,他之前对你的警告,说我觊觎你的灵魂能量,不过是离间之计,目的是让你对我产生怀疑,便于他趁虚而入。一旦你落入他们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真相如同冰水浇头,让何粥粥瞬间清醒。所有的疑点似乎都得到了解释——玄夜莫名的兴趣、他挑拨离间的话语、他提及禁术时的暗示……原来,从头到尾,他才是那个包藏祸心的危险分子!
后怕和愤怒交织在一起。她竟然差点相信了那个阴谋家的话,怀疑一次次救她于危难的周果子!
“对不起,周教授,我……”何粥粥感到无比愧疚。
“不必道歉。”周果子打断她,眼神缓和了些,“你之前不知情,有所疑虑是正常的。现在你知道了真相,以后更要提高警惕,绝不能再轻易相信玄夜的任何话。”
何粥粥用力点头,眼神变得坚定:“我明白了!我绝对不会让他得逞的!”
玄夜的立场彻底明朗,从神秘莫测的转学生,变成了明确且危险的敌人。矛盾瞬间激化,从暗流汹涌变成了摆在明面上的对抗。何粥粥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再只是一个被动承受命运的旁观者,而是被推到了这场关乎冥界乃至三界平衡的风暴中心。
而她与周果子,也因此被更紧密地捆绑在了一起,共同面对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