瘴气林的生死跋涉已成过去,当刘远洋拨开最后一片纠缠的藤蔓,眼前豁然开朗。这里是一片位于雨林深处的缓坡,背靠着一面陡峭的、布满了蕨类植物的山壁,前方不远处有一条水量充沛的溪流蜿蜒而过。坡地地势较高,避免了潮湿和潜在的洪水威胁,视野也相对开阔,既能观察远方,又不易被从下方直接发现。
最妙的是,山壁底部有几个天然形成的、大小不一的岩洞和凹陷,稍加修整,便是绝佳的栖身之所和储藏室。坡地上林木疏密有致,既有足够的木材和藤蔓可供取用,又不至于过于阴暗压抑。
“就是这里了。”刘远洋停下脚步,环顾四周,连日来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他回头看向身旁的刘洛依,她虽风尘仆仆,鬓发被汗水沾湿贴在脸颊,但清澈的眸子里也映出了一点光亮。
“这里……很好。”刘洛依轻声说道,目光掠过潺潺的溪流,落在那些幽静的岩洞上。比起孟琏寨那座精致却如同牢笼的竹楼,这片充满野性生机的土地,更让她感到一种久违的、心灵上的自由。
“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吧。”刘远洋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望着这片即将成为他们新家的土地,“就叫……‘望北坡’,如何?”
望北。简单两个字,却道尽了两人心中对故土、对过往、对那些失散同伴的无尽牵挂与无法言说的乡愁。纵然身陷南疆万里,心却始终向着北方。
刘洛依心中一颤,默默点了点头,将这个名字牢牢记在心里。
安顿下来的第一步,是建立一个稳固的、足以遮风挡雨并抵御潜在危险的住所。刘远洋选择了坡地中央几棵间距合适的粗壮大树作为基础。他利用在孟琏寨学到的经验和自身的知识,用石斧和青铜短剑砍伐粗细适中的硬木,削尖底部,深深打入地面,作为支撑柱。
他没有建造孟琏寨那样的吊脚楼,而是采用了更接近他记忆中的、结合了卯榫结构和藤蔓捆扎的坚固木屋框架。墙壁用劈开的木板交错嵌合,缝隙用混合了黏土和干草的泥浆填充抹平。屋顶则用层层叠叠的巨大芭蕉叶和棕榈叶覆盖,再压上细密的竹条,确保暴雨来临时不会漏水。
刘洛依也没有闲着。她负责清理场地,收集柔软干燥的苔藓和大量落叶,准备用作填充床垫和保温材料。她还用采集来的柔韧树皮纤维,尝试编织更舒适耐用的席子和储物篮。
建造房屋是繁重而漫长的工程,尤其是在工具简陋、只有两人的情况下。但每一天,看着原本空无一物的坡地上,木屋的骨架一点点立起,墙壁一寸寸合拢,两人心中都充满了创造的喜悦和对新生活的期盼。
刘远洋还在房屋周围规划了区域。靠近溪流的地方,他平整出一小块土地,准备将来尝试种植一些易于存活的块茎植物或野菜。屋后靠近山壁的位置,他选择了一个干燥通风的小岩洞作为工坊和仓库,用来存放工具、矿石和珍贵的盐巴。
夕阳西下,劳作了一天的两人坐在尚未完工的木屋框架下,就着溪水吃着简单的烤鱼和野果。虽然身体疲惫,但看着在暮色中初具雏形的家园,心中却是一片安宁。
“等房子建好,我们可以在屋前搭一个凉棚,夏天可以乘凉。”刘远洋指着前方空地说道。
“嗯。”刘洛依靠在他身边,望着天边绚烂的晚霞,轻声应着,“还可以在溪边种些你找到的那种驱蚊草。”
简单的对话,勾勒出的是对未来平凡生活的向往。在这片远离纷争的雨林深处,他们仿佛真的可以抛下过去的一切,亲手建立起属于自己的桃源。
夜色渐浓,刘远洋在临时搭建的窝棚外升起了篝火。火光跳跃,映照着刘洛依沉静的睡颜,也映照着刘远洋眼中对未来的深思。
望北坡,不仅仅是一个名字,一个地点。它更是一个象征,象征着漂泊的终结与新生的开始。无论前路还有多少艰难险阻,至少在此刻,他们拥有了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