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每年的教务会议都安排在新学年的开学前一周。
邓布利多担任校长的时候，除了黑魔法防御术的教职每年有变动之外，其他教授都是在霍格沃茨执教多年。
各年级的教案和教学计划改个年份就能继续用，教务会议上主要交流大家暑假期间的新鲜事。
而今年的教务会议，绝不可能再像往年那样轻松愉快。
教务会议前一周，斯内普校长签字的《霍格沃茨职工返校通知》，由带着兜帽的黑袍巫师送到每一位教授的住处。
斯内普提前一天回到霍格沃茨，让家养小精灵把他在地牢的私人物品放进邓布利多曾住过的私人生活区——就在校长办公室的下两层。
推门而入的瞬间，明亮的阳光逼得他微微眯起眼。
这里与地牢截然不同：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进来，照亮悬挂在四周的琥珀色绸缎，暖得几乎刺目。那颜色像蜂蜜一样浓稠，带着一种过分柔软、过分温暖的质感，与斯内普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这是邓布利多的审美，也是斯内普最不喜欢的氛围。
壁炉上摆着一张霍格沃茨全体教职工的合影，那是斯内普刚来任教时拍的。邓布利多就站在他身边，笑容和煦。
床头柜上则放着邓布利多与福克斯的照片。福克斯站在栖架上，鸟喙轻啄邓布利多的碎发。邓布利多对着照片外的斯内普微笑点头。
家养小精灵告诉他，邓布利多坠塔之后，福克斯唱起了挽歌。后来，福克斯便飞离了霍格沃茨。再也没有回来。
“如你所愿，阿不思……”斯内普对着照片上的邓布利多喃喃道。
他举起魔杖。
绸缎褪去，布幔垂落，墙面的石纹重新显露。那些银色小雕像、镶金相框和色彩过于鲜艳的靠垫，统统飞进柜子。
深墨绿与哑黑色重新占据了空间，让房间呈现出可控的、安静的冷感。
斯内普再次环视房间，依然觉得不甚满意。他沉默片刻，不再继续折腾。随后，他吩咐家养小精灵，让他们给窗户上换上厚实的窗帘。
如果可以，他更愿意继续住在地牢。
……
斯内普回到校长办公室时，邓布利多的画像已经从沉睡中醒来。
画像中的邓布利多看到他，露出几分欣慰的神情。
“西弗勒斯，”他轻声道，“你能站在这里，说明你得到了校董会的支持和任命，成为新一任校长了吧。”
斯内普的表情冷淡如常，“是，我得到任命了。”
墙上其他校长的画像同时骚动起来。
他们在画框之间走来走去，窃窃私语声虽然压得很低，但斯内普仍能听到只言片语——
“那个凶手”
“索命咒”
“……”
当然，并非所有声音都带着质疑。
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布莱克那张瘦削而傲慢的脸上，竟罕见地带着真心的愉悦。
“哈！”他大笑一声，“终于又有一位来自斯莱特林的校长了！”
自从他的曾曾孙子小天狼星·布莱克死后，这似乎是菲尼亚斯第一次真正露出笑容。
“能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斯内普校长。”菲尼亚斯微微欠身行礼。
斯内普的嘴角勉强抽动了一下，算是回应。
“西弗勒斯，”画像中的邓布利多目光深邃，“你曾向我发誓……会竭尽全力保护每一位学生。”
“你还记得吗？”
斯内普的指尖停在桌缘，因用力过度而微微泛白。
邓布利多的提问对他而言几乎是一种冒犯，他却无法反驳邓布利多的问题。
斯内普声音嘶哑的回答：“从未忘记。”
他们的对话被旋转楼梯的声音打断，斯内普这才想起，自己尚未来得及更换校长办公室的口令。
下一秒，橡木门被人猛地推开。
是麦格教授。
她站在门口，穿着深色的外袍，发丝略显凌乱，显然是匆匆赶来。
“西弗勒斯·斯内普。”
斯内普看向她，神情一如既往地冷淡，既没有慌张，也没有回避。
麦格向前走了两步，目光迅速扫过办公室——校长的书桌、墙上的画像、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高背椅。
然后，她重新看向斯内普。
“你怎么敢……”
话说到一半，她停住了。麦格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怒意，声音却比刚才更低。
“是你杀了阿不思，他那么信任你！”
“现在，”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却要接任他成为新的校长？！”
斯内普沉默着。
片刻后，他语气平静地说：“校董会的任命。”
麦格又朝他走进两步，“所以你认为，一纸任命，你就不是凶手了？”
“我怎么认为不重要，魔法法律执行司对此已经有了定论。”斯内普答得很快。
他停顿了一瞬，又补了一句：“我记得你订阅了《预言家日报》。”
麦格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是谁控制了报刊吗？”
“你又凭什么认为——我、还有其他教授，愿意继续留在这里！”
斯内普耸耸肩，无所谓的回答，“有不少巫师都对霍格沃茨的教职感兴趣。比如……乌姆里奇副部长。她对青少年巫师的教育也有一定的经验。”
“当然，我更希望教职团队能够维持邓布利多在任时的样子。”
麦格看看画框中正在对她微笑的邓布利多，目光转回斯内普，“你怎么能……指望我担任你的副校长！”
“我并不指望你的配合。”斯内普说，“本来要在明天教务会议上宣布，既然你提起了……”
“我和校董会已经委任了阿米库斯·卡罗和阿莱克托·卡罗共同担任副校长。”
麦格震惊了——她对弑师者没有任何指望，可听到他竟然委任两名食死徒担任霍格沃茨的副校长时，还是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斯内普继续说道：“格兰芬多的院长依然由你担任。你会保护好那群鲁莽的格兰芬多的，对吗？”
麦格深深看了一眼画框里的邓布利多，一言不发，转身离开校长办公室。
她走后，斯内普瘫坐在邓布利多常坐的高背椅上。
明天的教务会议，卡罗兄妹会以副校长和教授的身份参加。与其明天让麦格措手不及，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还不如今天就告诉她。
斯内普很清楚——不仅是麦格，其他人也会留下。
为了学生，为了邓布利多，为了霍格沃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