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琪跪在玛莎身边，慌乱地去碰她的脸，去握那只还带着体温的手。她想把玛莎从地上拉起来——但玛莎太沉了。失去灵魂之后，忽然变得比活着时更加沉重。
瑞琪绝望地意识到，自己毫无任何办法唤回玛莎。
痛苦取代了血液，在瑞琪全身流动。
四周的巫师还在议论，声音在她耳边嗡嗡作响。
然后，她看见乔治来了、弗雷德来了，阿利斯泰尔也来了。
他们把瑞琪从地上扶起来。
阿利斯抱起玛莎，她的脑袋和四肢无力地垂落下来，随着阿利斯的动作轻轻晃动——那是活人无法呈现的姿态。
有人说，是食死徒对她施了钻心咒。
玛莎下意识护着腹部，一个食死徒笑着说她是孕妇。
下一秒——绿光闪过。阿瓦达索命咒。
战争排除一切新的问题。
它只留下一个答案——死亡。
……
那天夜里，黑魔王召集的会议很晚才结束。
斯内普向黑魔王呈报——下个星期六，七月二十六日，凤凰社将哈利·波特从现在的安全住所转移到某个凤凰社成员的家中。
科班·亚克斯利的说法不同。
他已经用夺魂咒控制了法律执行司的司长皮尔斯·辛克尼斯，还有两个傲罗。亚克斯利得到的消息是，要到七月三十日才会转移波特。
黑魔王采纳了斯内普的消息，命令众人按七月二十六日的计划行动。并要求斯内普在此之前不得离开马尔福庄园。
于是会议结束后，斯内普回到西翼客房。
他简单地冲了个热水澡，躺在卧室的四柱床上。热气未散，脑中仍反复回放着会议的每一个细节。
凯瑞迪·布巴吉——霍格沃茨的麻瓜研究学教授。
他们是什么时候抓到她的？
布巴吉被头朝下倒吊在会议室长桌上，缓慢旋转。她棕色的眼睛望着他，“西弗勒斯……求求你……”
黑魔王挥手堵住布巴吉的嘴，不让她继续说话。他在会议室的长桌首位，轻轻宣判凯瑞迪·布巴吉的罪责。
“布巴吉教授认为，纯血巫师的人数减少是一种可喜的现象，她希望我们……纯血巫师们，都可以和麻瓜……通婚……”
“当然，还有狼人……”黑魔王补充道。
贝拉特里克斯和纳西莎都深深低下了头。
她们的亲姐妹安多米达，背叛了布莱克家族，嫁给麻瓜出身的巫师泰德·唐克斯。
安多米达已经足够离经叛道了，布莱克家族为此与她断绝了关系。
而安多米达的女儿尼法朵拉·唐克斯、贝拉特里克斯和纳西莎的亲外甥女，竟然在上个星期和狼人莱姆斯·卢平，在魔法部登记结婚成为夫妇。
一道绿色咒光。阿瓦达索命咒。
黑魔王杀了凯瑞迪·布巴吉，她的尸体轰隆一下掉在会议室的长桌上。德拉科从座位滑落，摔在地板上，被纳西莎拽回椅子上。
想到这里，斯内普只觉得心口发紧，重重翻了个身。
卢修斯跟他说过，黑魔王在小汉格顿公墓复活之后，对波特施了索命咒。但两人的魔杖击出的光芒却激烈地碰撞在一起。
再加上黑魔王还囚禁了魔杖制造师奥利凡德……他大概是洞悉了什么魔杖的奥秘，所以才索要了卢修斯的魔杖，要用那只火龙心脏神经的榆木魔杖去消灭波特。
斯内普又翻了个身。
瑞琪今天去对角巷做什么？她的防卫巫师怎么不在身边？她已经知道邓布利多是他所杀，会不会去东巫魔法部撤销婚姻？
他的指尖抚过自己的左手背。
瑞琪的眼泪……斯内普被瑞琪的眼泪烫伤了。
……
卧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教授，您睡着了吗？”是克蕾西达的声音。
斯内普没有回答。他很累，不想再与任何人说话。
门外沉默了片刻，克蕾西达像是在犹豫，又像只是自言自语：“傍晚的时候，我听搜捕队的人说……他们今天在对角巷，杀了一个年轻女巫……”
斯内普的心猛地一紧。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天鹅绒帷幔上。斯内普记得自己离开时，傲罗已经赶到了，芬里尔和两个食死徒也撤出了对角巷。
斯内普正想要问，克蕾西达轻声说：“听说，还是个孕妇。”
不是瑞琪。不是瑞琪。
但斯内普并未因此就感到欣喜。他缓缓坐起身，靠在柔软厚实的靠垫上。
黑魔王是如何把这些巫师聚集在一起的？
是他们本就冷血无情，还是……有什么东西，让人慢慢忘记了怜悯？
斯内普闭上双眼。
一片漆黑。
……
回到东巫办事处的瑞琪，疲惫至极。夜色沉沉，她却始终无法入睡。
她翻出针线，用指尖血浸湿丝线，在一块深棕色的手帕上绣起了镇魂咒。
如果不是今日的意外，到了明年春天，玛莎和阿利斯将会迎来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可现在……
破晓时分，手帕上的镇魂咒终于绣好了。
可惜。迟到的镇魂咒无法唤回玛莎的性命。瑞琪不得不重新思考，对于这场英国巫师的战争，自己究竟是涉入得太深，还是太浅。
新的一天开始了。早餐时，肖朗来跟瑞琪道歉。
昨天他无须执勤，恰好遇到满剌加国驻伦敦办事处的一位旧识，对方邀他去吃饭闲聊。
到了中午，瑞琪准备出门时没看到肖朗。她想着只是去一趟对角巷，就没带庞文武或郑凌——平时她外出办私事，总是带着肖朗。
听到肖朗的道歉，瑞琪勉强笑了笑：“不能怪你……就算你跟我去，也护不住玛莎。”
随后瑞琪又叮嘱尹昭昭，“我个人没有涉险。对外合作部的报告里，昨天的事就不必再提了。”
尹昭昭面露难色，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
吃过早餐后，瑞琪正打算去补个觉，执勤的郑凌来通报，有位名叫尼法朵拉·卢平的女巫来访。
瑞琪怔了片刻，才想起，这个名字属于刚嫁给卢平的唐克斯。
前天晚上凤凰社的会议结束时，她们约好，今日上午，唐克斯来取复方汤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