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掠过霍格沃茨古老的外墙,带着潮湿与寒意。
斯内普推开起居室的门,身后风声卷入,烛火随之摇曳,门“咔哒”一声合上。
地牢一如往常的安静。只有壁炉里的一点火光,在石壁上拖出斑驳的影子。
他将带回来的校袍和书放在桌上,又脱下外袍,整齐地挂到衣架上。
桌上那只锡盒静静躺着。
空气中依稀残留着她的气息——不是克蕾西达,而是那件校袍。瑞琪的尺寸,瑞琪的形状,瑞琪的过去。
斯内普站在桌前,打开锡盒的盖子,又翻开桌上的那本书,字条与页边的批注在火光下微微发黄。
他凝视着那些笔迹,几乎能听见她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教授,西方魔药学追求的精确,有些时候也会导致只治标,不治本。”
斯内普猛地合上书本,力气大得像要把它拍碎。沉默片刻后,他转身去水池边,扭开水龙头。
冰水扑面而上。
一遍,又一遍。
他抬起头,看向镜中。镜子里的人面无表情,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眼神冷硬而陌生。
“你到底在做什么?”他低声问自己。
他不是真的想要一个唐瑞琪的替身。他只是……他只是想再见她一次,再听她说说话。
哪怕是伪造的声音、复制的身形、残破的幻想。
“这样的我,她也敢爱吗?”他问镜子里的人。
没人回答。
斯内普闭上眼,喉咙里一阵抽痛,像有什么堵在胸口,既上不来也下不去。
只有地牢深处那道缝隙里的冷风,还在持续低鸣。像一根钝钝的锥子,正一点一点钻着他骨头。
不会再有下一次。
他不是莱斯特兰奇,也不是多洛霍夫之流。
他不该践踏另一个女孩的尊严,只为弥合自己的执念。
他撑着洗手池,几乎要跪下,胸口一阵一阵地绞痛,像有刀尖在翻。
她要是知道……一定会骂我卑劣。
斯内普闭上眼,几滴水顺着睫毛滑落。
他不敢说出那两个字。
连名字都不敢念了。
烛火跳了一下,地牢里的温度依旧冰冷。
可他像被烧过一场火,心口焦黑。
斯内普挥手,壁炉的火焰骤然旺盛,他把那件拉文克劳校袍丢了进去。
火焰噼啪作响,光影在他脸上明灭闪动。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件校袍燃尽,直至化为灰烬。
……
天亮之后,马尔福庄园又多了一位临时到访的客人——奥伯伦·塞尔温。
魔法部在册的巫师血统名册他尚未拿到,但在翻查档案时,却意外发现了另一份资料——华国东巫家族的家学沿袭记录。
和西方巫师不同,东方巫师家族的术法传承各有所长,那些“家学”极具战略性与实用价值,引起了塞尔温的浓厚兴趣。
更何况,自欧美相继限制对英国的魔法商品出口后,东巫商品在市场上的比重骤增。塞尔温就动了心思——若能从华国走私魔法货品,既能填补财源,又能讨好主人。
黑魔王下榻马尔福庄园后,便直接占据了最好的房间,纳西莎则搬去东翼的一间客房住下。
此刻,尽管天光已大亮,黑魔王所在的会客厅里仍被厚重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几只蜡烛在银质烛台上燃着,火光在墙面投下摇曳的暗影。
马尔福庄园比里德尔庄园大出许多,蝰蛇纳吉尼如今多半盘踞在花园深处,不再时时待在主人身侧。
这让见过那条蝰蛇吞食尸体的塞尔温,心头悄然松了一口气。
黑魔王拿着塞尔温呈上的那份家学记录看了片刻,低低一笑。
“很好,奥伯伦。你这个国际魔法合作司的司长,总算让你的主人看到了那么点儿……希望。”
塞尔温立刻跪地俯身,额头几乎贴到地上。
黑魔王的蛇瞳在阴影中一闪,慢条斯理地道:“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我需要什么样的人。”
“是的,主人。”
塞尔温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擅长布阵的唐家,有一位后嗣曾在霍格沃茨求学,不久之前才离开英国。西弗勒斯也曾教过她魔药学。若主人许可,我或许能从西弗勒斯那里探得一二……”
黑魔王挥了挥手,声音冷淡:“不必。让他专心去忙霍格沃茨的事。”
“是,主人。”
觐见结束后,塞尔温并未立刻离开。阴云笼罩的早晨,他独自在庄园西侧花园里缓步。
他很清楚,黑魔王此刻最忧心的三件事:
其一,邓布利多未死;
其二,食死徒的财源问题尚未解决;
其三,黑魔王主政之后,英国该如何重新赢得Icw的支持。
若能成为与东巫接触的首席代表,权力与荣誉都将归于自己。
与此同时,他也已想好如何与现任魔法部长斯克林杰交涉——以“稳定贸易、恢复国际声誉”为名,说服对方批准自己的远东计划。
对塞尔温而言,这是一桩两面逢源、毫无风险的好事。
……
京市的唐宅中,唐巍安夫妇已经开始为瑞琪准备嫁妆。自唐、沈两家有了姻亲的默契后,瑞琪反而待在归真院的时间更多了。
回自己家时,瑞麟与父母的争执中,总免不了提到姐姐。
瑞麟早已不似小时候那样亲近。姐姐继承了母亲的魂感力,十九岁便从英国学成归国,还拿到了霍格沃茨的教职,如今又要嫁入位高权重的沈家——更衬得这个即将十三岁的少年一事无成。
有一次争吵到激烈处,他竟对父母脱口而出:“你们有姐姐就够了,生下我做什么。”
回到老宅,祖父母的慈爱自不必说。
倒是向来对瑞琪冷淡的大伯母忽然殷勤起来,言必称大伯一家对瑞琪父母如何照拂,又暗示瑞琪高嫁之后别忘了两位堂哥的前程——娘家若得势,沈家才不敢小瞧。
二婶则是另一副模样,时而殷勤叮嘱“要帮堂姐多留意人选”,时而阴阳怪气地感叹“瑞琪命真好”,在两种态度间来回横跳。
索性,瑞琪便常住在归真院,不再回家,连唐家的家学都不怎么去了。
深秋时分,归真院的树影一日比一日稀疏。瑞琪坐在廊下,听风穿过屋檐,忽然发现——自己能决定的事,竟寥寥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