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透进窗，议事厅的案几上还摊着那卷《三年发展规划草案》。昨夜留下的墨迹已经干了，我手指划过纸面，能摸到笔锋压出的浅痕。柳青送来的南坡数据图就贴在旁边，断谷那处被我圈出来的点，在清晨的光线下显得更清晰。
门外有脚步声走近，是巡防换岗的弟子路过。他们看见议事厅灯火早熄，但门没关，便低声说了句：“叶首领又熬了一宿。”这话我没应，只把图纸重新对齐，卷轴收了一角又放开。我知道，消息会很快传开。
辰时三刻，钟声响起。
我拿着整理好的卷轴走到主广场，身后跟着执事抬来的木架，上面挂着放大的南坡地形图。阳光照在纸上，那些红点格外显眼。人陆陆续续聚齐，站得整整齐齐。王执事、柳青、赵玄站在前排，都没说话，等我开口。
我把卷轴展开，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所有人都听见。
“风不动，树先摇。水未沸，气先升。”
这是红云曾经说过的话。那时我不懂，现在明白了。大劫来之前，天地会有反应。我们不能等到火烧眉毛才想着逃。
“我们现在有了规矩，有了分工，营地运转比以前快了不只一倍。可这还不够。妖族退兵不是因为怕我们，是他们在养伤。等他们缓过来，会不会再来？封神量劫要来了，天道重洗气运，谁落在后面，谁就没机会再站起来。”
人群里有人抬头看我，有人低头思索。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好不容易安稳了，为什么又要动？
“我不是要带你们去打仗。”我说，“我是要让你们活下去。”
我指向地图上的断谷。
“柳青昨晚送来这份图，标出三处地气活跃点。其中这一处，位于南坡深处，周围没有灵脉，也不靠山根，但它在动。像心跳一样。这种地方，要么是古阵残余，要么是废弃洞府的入口。如果我们能找到它，就能多一条路。”
底下开始有人小声议论。
“探查队今天就开始组建。”我继续说，“由赵玄的副手带队，七日内出发。任务只有一个——找到那个‘门’。不是开战，是探路。柳青会提供灵田监测系统的支持，用提纯符纸做定位符，加上地脉感应阵，实时传回数据。”
王执事接过话：“外联事务也从今天启动。我会整理一份往来录，记录所有有过接触的势力。截教旁支、散修、北原工匠团，全部列入名单。礼先行，利共享。不主动惹事，也不怕结缘。”
我点头，翻开下一段。
“第三件事，护道司正式成立。地点就在旧靶场扩建区，三日内动工。所有成员都可以报名学习避劫之法。替身傀儡、化形符、遁术升级，凡是能保命的手段，都会列进课程。”
说到这儿，我停了一下。
“第一个找到有效避劫方法的人，名字会刻进护道碑。”
这句话落下，全场安静了一瞬。
然后有人抬起头，眼神变了。
赵玄站在前排，拳头慢慢握紧。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不是空谈，是真要动手了。
一名年轻弟子从后排走出来，站到台前。他声音不高，但很稳。
“如果真有大劫，我们这点力量，真的能活下来吗？”
我没有立刻回答。
我走下高台，站到他面前。
“我不是来保证你能活到最后的。”我说，“但我能告诉你，只要你愿意拼，我就不会丢下你。”
我转身，指向营地四周。
“看看这些。三个月前，我们的防御阵还要靠临时修补。现在呢？工程司能独立建房，技研院改出了抗压靶，灵田一年两收。这不是因为我变强了，是因为我们一起变强了。”
我举起手中的卷轴。
“未来的路不会轻松。但只要方向明了，脚步就不会乱。从今天起，我们不再只是守住一方地的势力，而是要成为能在洪荒活下去的存在。”
话音落下的时候，掌声响了起来。
一开始只有零星几声，后来越来越多。有人喊了一句：“愿随叶首领，共闯前路！”
第二个人跟上，第三个、第四个……最后变成一片。
王执事递来一份名单，是第一批外联对象的初步分类。我接过，没看，直接放进袖中。
“今天开始，每五日汇报一次进度。”我说，“探查队人选明天报上来，护道司报名即刻开放。政务司准备物资调配方案，优先保障这三个方向。”
人群开始散去，但没人急着走。有人围在地图前讨论断谷的位置，有人去找柳青问定位符的技术细节，还有几个年轻弟子已经在登记报名护道司。
我站在高台上没动。
阳光移到了卷轴的一角，照在那行字上——《三年发展规划草案》。
王执事走过来，低声说：“北原工匠团的代表一个时辰后到，我已经安排接见。”
我点头。
“让他们进来后先看地图。”
他又问：“护道碑什么时候立？”
“等第一个名字出来的时候。”我说，“不用选日子，也不用仪式。刻上去就行。”
他笑了笑，转身去忙了。
我走下高台，朝政务司的帐篷走去。路上经过演武场，看见几个弟子正在试新的训练阵法。他们脸上有汗，但眼睛亮着。
帐篷里已经有人在等。王执事坐在案前，手里拿着一叠文书。
“这是往来录初稿。”他说，“按亲疏分了三级。一级是已有合作基础的，比如镇元子那边介绍过的散修；二级是有过资源交换的；三级是仅听说过名字的。”
我坐下，翻开第一页。
“一级名单今天就发出去第一封信。”我说，“内容要简单：问候近况，附一份新制的聚灵草样本，末尾提一句‘若有闲谈，愿邀共饮’。”
他记了下来。
“探查队的事，赵玄那边已经开始挑人。”他又说，“他建议带两名懂古纹的弟子，以防遇到上古禁制。”
“同意。”我说，“装备清单下午给我。”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柳青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块玉简。
“南坡的监测系统已经调好。”她说，“三处活跃点每半个时辰传一次数据。如果波动超过阈值，会自动预警。”
我把玉简接过来，注入灵力。里面跳出一行行数字，中间夹着几条异常曲线。
“这个点。”我指着其中一处，“放大。”
图像跳转，显示出断谷深处的地层结构。有一道细线贯穿岩层，像是裂痕，又不像自然形成。
“像门缝。”我说。
柳青点头。“我们也这么觉得。而且它在动。每天同一时间，震动频率会上升一点，像……在呼吸。”
我没说话，把玉简收进怀里。
“加一道监控。”我说，“盯住它的节奏。如果有变化，立刻通知我。”
她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帐篷里只剩下我和王执事。
他看着我，问：“你觉得，真能找到入口？”
“我不知道。”我说，“但如果不找，我们就只能等别人来找我们。”
他沉默了一会儿，低头继续写。
我站起身，走到帐篷口。
外面阳光正好，弟子们来来往往，说话声不断。有人在搬材料，有人在画阵图，还有孩子蹲在路边，用树枝在地上画一个圈，说是“断谷”。
我摸了摸怀里的玉简。
系统界面在我眼前闪了一下。
【提示：即将发布与“封神量劫预兆”相关的高阶题目】
我闭了下眼，再睁开。
王执事抬头：“下一步怎么走？”
“等。”我说，“等第一个问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