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音符还在掌心微微震动，我盯着它看了一会儿，没有立刻打开。阳光落在桌角那片海贝密信上，反着光，刺得人眼不舒服。我伸手把它推到暗处，起身走向议事厅门口。
王执事已经在等了，手里抱着一叠玉简。
“他们来了？”我问。
“刚到营地外，三十多人，领头的是个鹰首老者，说是妖族正使，带了印信和盟书。”他低头翻了一页，“这次是正式求和，不是小部族那种试探。”
我点头，“叫柳青和赵玄过来，去主厅议事。”
议事厅内，三块玉简摆在石案上，是上次大战的影像记录。我一块一块激活，画面里妖族大军压境，攻势一波比一波猛。第一次用的是精锐前锋，第二次上了傀儡军垫阵，第三次连镇守后方的老将都亲自带队冲锋，可打到半炷香时间就突然收兵。
“他们在拼命。”柳青站在一侧，声音很轻，“不是演的。”
赵玄站在门边，手按在枪柄上，“这几天边境禁制没响过一次，他们的主力确实在后撤，不是假退。”
我伸手关掉最后一块玉简，抬头看向两人，“你们觉得，能信？”
柳青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赵玄皱眉片刻，也道：“可以谈，但得有约束。”
我站起身，“那就谈。不过不是他们定规矩，是我们定。”
当天下午，我让人在营地正门前摆了一张石案，不设高台，不分主宾位。我和妖族使者面对面站着，中间只放一份盟约草案。
鹰首老者披着暗金纹袍，眼神疲惫，但站得很稳。他看过盟约内容，眉头动了动。
“毒不侵？”他念了一遍，“不侵界、不扰民、不通敌、不私斗、不得携重宝过境……还要以祖巫血脉起誓？”
“对。”我说，“你可以拒绝，现在转身就走。但如果签了，日后谁破约，不用我动手，整个妖族都会知道你们背信。”
他沉默了很久，终于抬手，在盟约上按下血印。
仪式很简单，没有鼓乐，也没有庆贺。签完字后，他收起副本，对我拱了拱手，“叶尘，我们不是怕你，是看清了局势。再打下去，死的只会更多。”
我没接话，只是看着他带着人离开。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山道尽头，我才转头对王执事说：“把盟约刻成石碑，立在东门口。”
“是。”他应了一声，快步去安排。
天色渐暗，营地里的灯火一盏盏亮起来。弟子们照常巡逻，药童在丹房清点药材，阵法师检查地脉节点。一切如常，就像那一夜的大战从未发生过。
可我知道，不一样了。
第二天清晨，我坐在议事厅处理事务。王执事送来新的消息——北原狼部送来一批灵矿，南林狐族更新了通商清单，火鸦寨那边已经准备好两名幼崽的入门文书。
我一一看过，放下笔，“这些都按规矩办，该收的收，该回的回。”
他点头，“那东海龟族那边呢？他们昨天又送信来，说愿意加一株千年珊瑚，换您亲自指点阵法。”
我摇头，“不见。让他们先把防御图样交上来，我看看诚意。”
王执事记下，转身要走，又停下，“柳青说，西侧阵眼今天能修好，地脉已经稳定了。”
“好。”我说，“让她别太累。”
他走了之后，我靠在椅背上，闭了会儿眼。
这段时间一直绷着，现在突然松下来，反倒有些不习惯。我摸出传音符，它安静地躺在掌心，还没提示新题目。
但我没等太久。
符纸忽然发烫，光幕浮现一行字。
【题目已生成，请准备作答】
我睁开眼，手指悬在光幕上方，却没有立刻点开。
门外传来脚步声，很轻，是赵玄。
他走进来，站在我面前，“刚收到消息，西岭雷豹族把之前抢的两件法宝送回来了，放在边界石堆上，没人接也没人留话。”
我点头，“收下，登记入库。”
“还有，”他顿了一下，“他们族长的小儿子，想申请加入我们的外门。”
我笑了下，“让他来考。不合格，谁来说都没用。”
赵玄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我重新看向传音符。
题目出来了。
【题目：封神量劫开启前，昆仑山玉虚宫外首次降下的金霞持续了多久？】
四个选项列在下面。
我盯着看了几秒，选了第三个。
【答对。奖励：凝神丹三颗，可恢复神识损耗，提升专注力。】
一股暖意从识海扩散开来，脑子一下子清明了许多。
我收起传音符，站起身，走出议事厅。
清晨的风有点凉，吹在脸上很清醒。东门口那块石碑已经立好了，黑底白字，写着《五不侵盟约》全文。几个弟子在旁边驻足看了一会儿，没人说话，只是神情比以往更踏实。
我知道，他们也感觉到了。
危险过去了。
不是暂时的停战，是真的过去了。
我抬头看了看天。
云层散开，阳光洒下来，照在石碑一角，映出清晰的字迹。
不侵界。
不扰民。
不通敌。
不私斗。
不得携重宝过境。
我转身往营地深处走，路过演武场时，听见弟子们正在练阵。口号整齐，步伐一致，比以前有力得多。
走到议事厅前的石阶上，我停下来。
传音符又震了一下。
我拿出来看。
光幕还没展开，指尖刚碰上去——
远处传来一声清越的鸟鸣。
我抬头，看见一只青羽雀从南边飞来，嘴里叼着一卷藤书，翅膀划破晨光，直奔议事厅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