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初平五年(公元194年)四月,中原战局风云突变,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涟漪层层扩散,牵动着无数人的心弦。
东海易主,鲁国告急
一直如同蛰伏猎豹般监视徐州动向的文丑,几乎在彭城易帜的同一时间便接到了急报。这位河北名将反应迅疾如电,他早已得到袁绍密令:若袁术显露出败亡之象,即刻夺取东海、鲁国,将势力延伸至淮泗,绝不能坐视朝廷全取徐州!
“彭城已失,东海空虚,天赐良机!”文丑眼中精光爆射,不再犹豫。他留部分兵力监视琅琊周边,亲率主力大军,如同出闸猛虎,直扑兵力本就不多的东海郡。
东海守军猝不及防,主将能力平庸,加之听闻彭城陷落、桥蕤十万大军灰飞烟灭的噩耗,军心早已浮动。在文丑所部河北精锐排山倒海般的猛攻下,城防摇摇欲坠。不过数日,这座徐州北部重镇便告易主,城头变幻了河北袁氏的旌旗。
与此同时,猛攻济北国的颜良也接到了新的指令。他与袁谭联手,虽给朱儁造成了巨大压力,但济北防线在老将军的勉力支撑下,依旧如同狂风暴雨中的礁石,顽强屹立。眼见短时间内难以啃下这块硬骨头,而鲁国方向本来就是袁绍袁术的缓冲区,一旦袁术势弱,立刻夺取,这是之前就已经决议的,总不能给朝廷吧,颜良当机立断,命袁谭继续围攻济北,自己则亲率一支精锐,调转兵锋,南下猛攻鲁国!鲁国守军本就不多,面对颜良这等万人敌的猛攻,防线迅速瓦解,多处城邑失守。
寿春惊惶,伪帝末路
坏消息如同接连不断的重锤,狠狠砸在寿春伪帝袁术的心头。彭城失守,东海易主,鲁国告急……原本还指望桥蕤能打下邳、广陵挽回颓势,如今等来的却是全军覆没的噩耗。汝南被朝廷大军铁桶般围困,纪灵音讯全无,凶多吉少;九江南部已被孙策那“叛徒”占据,正在不断蚕食……转眼之间,他这位“仲氏皇帝”所能掌控的区域,竟只剩下沛国、汝南孤城以及龟缩的九江北部!
一种众叛亲离、穷途末路的巨大恐慌,如同冰冷的毒蛇,死死缠住了袁术的心脏。他在装饰华丽的宫殿内暴跳如雷,摔碎了无数珍玩,怒骂着纪灵无能、桥蕤废物、孙策背信,却无法改变眼前这岌岌可危的现实。往日里阿谀奉承的臣子们此刻也噤若寒蝉,空气中弥漫着树倒猢狲散的绝望气息。
沛国受阻,猛将回师
而在沛国方向,关羽、张飞率领的“诈降”兵马,也遭遇了意想不到的挫折。
他们轻装疾进,试图抢在消息扩散前抵达沛城,依仗梁纲、雷薄等降将赚开城门。然而,袁绍方面的斥候效率极高,竟先一步将下邳大败、梁纲等人可能叛变的消息传到了沛国。
沛国守将李丰、乐就接到预警后,立刻加强了城防,对任何靠近的军队都抱持高度警惕。当关羽大军打着袁军旗号抵达城下,由梁纲出面叫门时,回应他们的不是打开的城门,而是城头骤然射下的密集箭雨以及守军“逆贼受死”的怒骂!
关羽见诈城之计已败露,心知强攻难下。己方仅带十日粮草,且以轻兵冒进,缺乏重型攻城器械,而沛城内至少有八到十万守军,严阵以待。若顿兵坚城之下,一旦粮尽,或者袁术从其他方向派来援军,后果不堪设想。
“二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了?”张飞环眼圆瞪,满脸不甘。
关羽抚髯沉吟,凤目中寒光闪烁,最终决然道:“事不可为,不可强求。立刻撤退,退回彭城、下邳,与元直汇合,整编降卒,补充粮草军械。待与文远(张辽)将军会师,再图沛国!”
军令下达,朝廷军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依令后撤,秩序井然地退往彭城方向。而在他们身后,从梁国出发的张辽五万大军,此刻尚在稳步清除沛国外围的据点、营垒,尚未对沛城形成合围之势。张辽用兵沉稳,深知兵力不占优势的情况下,贸然攻城乃兵家大忌,故而步步为营,试图先剪除其羽翼,再攻其核心。沛国前线,一时间陷入了短暂的僵持。
长安定策,铁骑驰援
各路战报如同百川归海,陆续汇至长安未央宫。
御案之上,文书堆积。刘协仔细翻阅着,面色随着内容而变幻。看到高顺、公孙瓒血战拿下渤海,太史慈智取彭城,汝南纪灵被牢牢困死时,他眼中难掩欣喜之色,抚掌轻叹:“渤海定,彭城复,南线之势豁然开朗矣!高顺、公孙瓒、云长、子义,皆乃国之栋梁!”
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西线太行壁垒的僵局、南线黄河天堑的受阻、北线张燕等人的迁延,以及兖州东郡、济北国岌岌可危的告急文书时,眉头又紧紧锁起。尤其是颜良、文丑迅猛出击,连夺东海、猛攻鲁国,更是让他感到了强烈的危机感。
“陛下,”侍立一旁的军师郭嘉适时开口,他脸色依旧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如鹰,“如今局势,关键在于兖州!东郡、济北若失,则中原震动,袁绍便可与青州袁谭连成一片,甚至威胁豫州!曹操将军北上奇袭清河之策,恐因后方不稳而功亏一篑!”
他走到巨大的沙盘前,手指点向西凉军团的位置:“马超、张绣将军被阻于黄河,铁骑无用武之地,空耗钱粮。不如……分兵驰援兖州!可令马超、张绣二将,各率两万精锐,支援东郡曹仁与济北朱儁老将军。留张济率两万兵马继续牵制河对岸韩猛所部即可。西凉军步骑各半,骑兵迅捷,可解燃眉之急!”
刘协闻言,凝视沙盘,脑中飞速计算着兵力、路程与时间。片刻后,他眼中决断之色闪过,沉声道:“奉孝之言,正合朕意!兖州不容有失,曹操北上之策亦不可废!”
他站起身,声音斩钉截铁,回荡在殿内:
“传旨!令平西将军马超,即刻率领麾下两万精锐骑兵,轻装简从,只带十日干粮,弃守现有营垒,以最快速度驰援东郡、济北!命张绣,统领剩余两万步兵,随后出发,携带粮草辎重,接应马超,稳固防线!”
“告诉孟起(马超字),兵贵神速!朕要他像一把尖刀,直插兖州战场,打乱袁军的部署!朕在长安,等着他的捷报!”
“臣,遵旨!”侍立一旁的尚书郎立刻躬身领命,快步出殿安排。
刘协踱步至殿外,望着东南方向,心中默算:如今已是四月中旬,马超骑兵全力奔驰,抵达兖州前线恐也需近十日,届时已是五月初。而张绣的两万步兵,携带辎重,行动缓慢,抵达恐怕要到五月中旬了。
“时间……还是太紧了。”他低声自语。中原大地的命运,北线战局的走向,乃至整个天下的统一进程,似乎都系于这争分夺秒的援军,以及那些正在各处浴血奋战的将士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