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中原本的恐惧与彷徨瞬间被一抹决绝狠色取代,一直缩在袖中的左手猛地扬起,一道青色的细芒悄无声息却又迅疾如电,直射赵天河毫无防备的后心!
此青芒并非惊天动地的攻击,对筑基中期修士而言威力至多算扰袭。
但胜在极度隐蔽阴毒,且时机拿捏得妙到毫巅!
赵天河全部心神都锁定了前方的许清辞,正欲发动雷霆一击,哪里会料到背后这个一向唯唯诺诺,被他视为棋子的沈红竟敢暴起发难?
那细微的破空声在激烈的战斗轰鸣中几不可闻,待他惊觉背后寒意袭体,已是慢了一线!
“噗!”
碧绿细芒击中其后心护体灵光,虽未能破防,却让那层凝实的灵光剧烈波动了一下。
更重要的是,这突如其来的背刺让赵天河凝聚的气势骤然一滞,心神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慌乱与震惊。
沈红竟敢背叛自己?!
高手相争,只争刹那!
就在赵天河因背后偷袭而心神微分,斧势微顿的这电光石火之间,许清辞动了!
他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眼中精光爆射。
一直以闪雷剑游斗的他,体内《太初诀》真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腾流转,双手掐诀,十指带起道道残影。
一直未曾动用的底牌.....三十六枚玄魄幽魂针,尽数祭出!
只见一片灰蒙蒙的毫光自许清辞袖中涌出,细看之下,正是三十六枚细如牛毛,长约寸许,通体泛着幽暗寒光的飞针。
玄魄幽魂针甫一出现,周围温度便骤然降低。
“去!”
许清辞低喝一声,神识分化,精准操控。
三十六枚幽魂针瞬间结成一个首尾相连、,急速旋转的锥形针阵。
针阵尖端灰芒凝聚,散发出侵蚀灵光、冻结气血的阴寒煞气,划出一道淡灰轨迹,直扑赵天河隐隐波动的护体灵光!
赵天河刚因背后袭击而分神,骇然见这片诡异针阵袭来,心头警兆狂鸣。
他狂吼一声,疯狂将真元注入护体灵光,同时试图操控烈阳斧回防。
然而,还是迟了!
玄魄幽魂针化作灰色锥形针阵狠狠扎在赤红护体灵光上!
“嗤嗤嗤.....!”
密集的侵蚀声响起。
灰芒与赤光激烈交缠,护体灵光迅速暗淡、消融。
针阵旋转不休,不断向内钻探,三十六枚飞针的阴蚀之力叠加,威力惊人。
赵天河脸色巨变,感觉护体灵光飞速消耗。
他拼命催动真元,护体灵光忽明忽暗,却终究在针阵持续钻蚀下,发出一声破裂的轻响.....
“啵!”
护体灵光被钻破一个缺口!
数十枚幽魂针如闻腥的游鱼,瞬间从那缺口处蜂拥而入!
赵天河魂飞魄散,竭力扭转身躯,避开要害。
大部分幽魂针擦身而过,带起一道道凝结冰霜的血痕。
仍有七八枚幽魂针狠狠扎入了他的左肩、侧肋等部位。
“呃啊....!”
赵天河发出一声痛嚎。
玄魄追魂针虽穿体而出,但带着的冰寒真元却是瞬间侵入经脉,疯狂破坏气血运行。
他左半边身体立刻覆盖上一层薄霜,动作变得僵硬迟缓,真元运转滞涩难当。
一举被许清辞破防,受创!
就在幽魂针建功,赵天河护体被破身体僵直的这一刻,许清辞的杀招已然降临!
他体内真元催动到极致,右手并指如剑,竖于胸前。
指尖之上,一点锐利到令人无法直视的白金光华急速凝聚、延伸,化为一柄长约三尺、凝若实质的白金色剑罡!
剑罡通体流光,散发出斩断一切的凛冽剑意,周围空气被无形的锋锐之气切割得嘶嘶作响。
许清辞眸中寒芒如电,锁定身形僵直、空门大开的赵天河,那竖于胸前的剑指,对着他持斧的右臂,凌空一划!
“给我死!”
白金色剑罡脱手而出,化作一道笔直,快得只剩残影的光线,斩落!
赵天河瞳孔骤缩,冰冷的死亡预感攥紧心脏。
他左半身被寒气侵蚀,难以灵活闪避,护体灵光已破,只能凭借本能,将残余真元尽数涌向右臂,同时竭力侧身。
“嗤.....!”
利刃切过血肉与骨骼的闷响。
血光迸现!
一条完整右臂,齐肩而断,带着一溜血珠,飞旋着抛了出去!
“啊.....!!”
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嚎从赵天河口中爆发。
断臂处鲜血如泉喷涌,剧痛如潮水般席卷全身。
更伴有真元逆冲、经脉撕裂的反噬之苦。
他眼前发黑,踉跄着在空中摇晃,脸上血色尽褪,只剩因极致痛苦而扭曲的狰狞。
许清辞一剑得手,并未立刻追击。
他身形稳立,闪雷剑回转身侧盘旋警戒,白骨盾灵光吞吐,三十六枚幽魂针如灰色幽灵般在周围游弋不定。
他冷冷看着重伤的赵天河,目光如冰。
直到此时,赵天河才从断臂的剧痛和震惊中略微回神,猛地扭头,充血的眼睛死死盯住十数丈外面色微白,却站得笔直的沈红。
“沈红,你这贱婢!你竟敢…竟敢背叛我!背叛四宝楼?!”
赵天河的声音都因剧痛和暴怒而变调。
沈红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后怕与寒意,迎着赵天河吃人般的目光,丝毫不惧道:
“赵堂主言重了,我早就是许前辈的人了,帮他,不是天经地义吗?”
“再说…是你逼我设计害人在先。”
“你们…早就串通好了?!”
赵天河嘶声问,断臂处的血流似乎都因极致的愤怒而加速涌出。
“串通?”许清辞摇摇头:“不,应该说是将计就计。”
……
时间倒回至许清辞即将踏出那间静室。
沈红叫住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许前辈,请稍等......”
许清辞回身,目光落在她脸上:“沈掌柜,还有事?”
此刻的沈红,与平日精明干练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胸口微微起伏,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脸色有些发白,显然内心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与恐惧。
她甚至没有迂回,径直开启了静室的隔音禁制,随即上前两步,压低了嗓音,语速快而急迫:
“前辈,事情有变。
总楼那边来人了,昨夜亲自来找过我。”
许清辞眉头微微一皱,不过没接话,等待沈红的后续。
沈红吸了口气,稳住声线,将昨夜情形快速道来,赵天河如何悄然现身,如何代表副楼主下达命令。
必须将许清辞引出坊市,前往黄石坳据点进行“交割”,一五一十地交待给许清楚。
说完,沈红抬起头,看向许清辞,眼中带着恳切与慌乱:
“前辈,那是个陷阱,您若前去,恐有性命之忧!”
见许清辞沉默听着,神色未明,沈红像是下了决心,语速更快:“趁现在他尚不知我已向您坦白,您立刻离开,远走高飞,再不要回这片地域!
交割之事,我会设法搪塞过去,便说您临时有急事离去……”
她将心中盘算好的退路和盘托出,这是她思索一晚,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然而,许清辞听完这关乎生死的警告,脸上并无多少波澜。
没有预想中的惊怒,也没有立刻要逃离的仓惶。
他只是抬眼,静静看向神色仓皇的沈红,那双眸子深如寒潭,不起涟漪。
“逃?”他开口,声音平稳,却透着一股冷硬的质感,“我为何要逃?”
沈红一怔,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前辈?那赵天河他……”
许清辞嘴角微动,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眼底却有锐利的杀意清晰浮现:“他既敢设局谋我,我岂能留他。
他既然想引我去黄石坳,那好,我就去会会他。”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你,按他说的做。
如何引路,如何交接,一切如他所愿,莫要露出半分破绽即可。”
沈红彻底愣住,思绪一时僵滞:“按他说的做?前辈,您这是……”
“行了。”
许清辞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商量余地,“你只需做好你该做的。
到了地方,见机行事便可,我既然敢去,自然是有依仗。”
:“……妾身明白了,一切全凭前辈吩咐。”
……
沈红冰冷的话语,字字清晰落入赵天河耳中。
断臂处的剧痛似乎在这一刻都被暂时忘却,一股混杂着震惊、暴怒、羞愤与难以置信的寒意,自他心底猛地窜起!
原来自始至终,他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一步步踏入对方反设陷阱的猎物!
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谋划,竟成了笑话!
“噗.....!”
急怒攻心,气血逆冲,赵天河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坠,气息更为萎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