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纲的皮肤裂开时,像干涸的河床。
林风没再开口。他知道那张嘴里不会再吐出真话,连声音都不是自己的。他盯着对方脖颈处鼓动的那一团东西,它在皮下扭动,仿佛急于破壳而出。时间不多了。
他动了。
不是冲向纪纲,而是跃起半空,玄铁重剑横划而出。金光如线,直取祭坛另一侧锁着上官燕的最后一道铁链。剑锋未落,他体内真气微转,剑意凝成薄罩,轻轻覆在她身上。这一斩,不为杀敌,只为救人;这一护,不容有失。
“铛——”
铁链应声而断。
上官燕身体一倾,眼看就要摔下祭坛。林风落地翻身,伸手托住她的后背,将人揽入怀中。触手滚烫,像是内息紊乱到了极点。他眉头一皱,正要退开,眼角余光却见纪纲猛然抬头,七窍渗血,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来了。
林风抱着上官燕疾退三步,后背抵上断裂的石柱。他不敢把她放在地上——地面符文仍在流转,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触发什么。他只能一手搂紧她,一手握剑横于身前,目光死死盯住纪纲。
那人已经站不起来了。
他的身体开始膨胀,血管根根暴起,如同藤蔓缠满全身。皮肤泛着诡异的紫红,裂口越来越多,鲜血顺着纹路往下淌,却不是滴落,而是像雾一样蒸腾起来。一股腥甜夹杂着腐臭的气息弥漫开来。
系统提示跳了出来:【血雾将在十息内爆发,五丈内无幸免者】
林风冷笑一声:“我还以为多厉害。”
他把上官燕轻轻靠在石柱边,脱下外袍盖在她身上。然后单手持剑,缓缓往前走了两步。
剑尖垂地,金光未散。
他知道不能硬砍,那虫子会躲。也不能远攻,万一逼急了提前爆体,毒雨照样能沾到自己。唯一的办法,是引。
他闭了闭眼,想起曾在一本破旧剑谱上看过的句子:“冰封万梅,非为杀树,只为冻枝。”那时候他还笑这话说得酸,现在倒觉得有点道理。
寒意自丹田升起,顺着经脉流向剑身。玄铁重剑表面渐渐浮出一层霜白,与原有的金光交织缠绕,像是火焰裹着冰雪。
林风抬步,踏进血雾扩散范围。
一步,两步。
纪纲仰头嘶吼,腹部猛地隆起一块,几乎顶破皮肤。就在那一瞬,林风出手了。
剑尖轻点其气海穴旧伤——正是之前刺入三分的位置。这一击极轻,如同叩门。
可就是这点动静,让纪纲整个人剧烈抽搐起来。那虫影在体内疯狂窜动,似乎被触动了某种本能。下一刻,一道赤红血线从他鼻孔喷射而出,快如闪电,直扑林风面门!
林风早有准备。
重剑回旋,剑背拍空,一声脆响炸开,音波荡出半圈涟漪,将那血线震成细碎血珠,洒在空中瞬间化作黑烟。
几乎同时,纪纲全身炸裂。
血肉横飞,腥雨泼洒。
但林风站在原地,衣角都没湿。那层金火银霜混杂的气障挡下了所有污物,落在上面便嗤嗤作响,随即蒸发殆尽。
尘埃落定。
地上只剩一堆烂泥似的残骸,隐约还能看出人形轮廓,但早已不成样子。几片焦黑的符纸碎片混在血污里,边缘卷曲发黑,像是被高温烧过。
林风收剑入势,喘了口气。
五百融合点换来的金焰真气果然不是摆设。刚才那一招,是他临时拼凑出来的——用西门吹雪的意境压火,拿燕十三的杀意控剑,再加一点张三丰说的“以静制动”,居然真成了。
他转身走回石柱旁,蹲下查看上官燕的情况。她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呼吸浅得几乎感觉不到。他伸手探她脉门,指尖刚搭上腕部,系统立刻跳出提示:
【检测到谢家血脉受损,需静养十二时辰】
林风松了口气。至少没死,也没废。
他正要把人扶起来,脑中忽然响起一道清音:
【救治宗师级伤者x1,获得《九阴真经》全本,是否立即融合?】
他愣了一下。
这奖励来得有点猛。不过他也明白——上官燕虽昏迷,但体内残留的剑气波动极强,显然根基深厚。系统判定为“宗师级”,不算夸张。
“暂存。”他默念。
现在融合太危险。谁知道地宫下面还有什么?万一练到一半被人偷袭,岂不是连哭都来不及。
就在这时,怀里的上官燕睫毛颤了颤,嘴唇微启。
“小心……他吞了……”
声音很弱,却清晰入耳。
林风眼神一凝。
这句话,刚才纪纲临死前也说过。一字不差。
他猛地回头看向那堆残骸,心中警铃大作。这不是巧合,也不是遗言重复——那是蛊虫留下的循环咒语!就像坏掉的留声机,反复播放最后一段录音。
也就是说,真正的幕后之人还没露面。
而且,他们早就准备好退路了。一旦失败,就让执行者变成活体传信工具,把假线索播撒出去,误导追查方向。
高明。
也够狠。
林风重新看向上官燕,发现她额头沁出冷汗,身子微微发抖。他想了想,将玄铁重剑插在地上,靠近她身侧。剑身余温尚存,多少能驱些寒意。
他低声说:“别怕,我在。”
话出口才觉得有点傻。人都昏着呢,听不见。
但他还是守着。
四周安静下来,只有凤血剑偶尔发出一声轻鸣,像是回应什么。祭坛上的符文慢慢暗淡,但并未完全熄灭,依旧在极缓慢地流动,像一条将死未死的蛇。
林风靠着石柱坐下,一边留意上官燕的状态,一边观察地宫深处。
通道幽深,看不见尽头。空气中有种奇怪的滞涩感,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又像是某种机制卡在了中间,既无法启动,也不愿停止。
他摸了摸胸口的玉佩,那“谢”字还在发烫,热度比刚才更甚。看来共鸣还没结束。
或许,真正的门,还没打开。
他正想着,上官燕突然又动了一下。
这次不是呓语,而是手指微微蜷缩,抓住了他的袖角。
林风低头看她。
她的眼睛仍是闭着的,但眉头皱得很紧,像是在承受某种无形的压力。片刻后,她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清晰了些:
“小心……他吞了……”
又是这句。
林风心头一沉。
不是梦话,也不是重复幻觉。她在接收某种信息,来自外界,或者来自血脉深处的记忆残片。而这句话,可能是关键。
“谁吞了?”他低声问,“吞了什么?”
上官燕没有回答,只是手指攥得更紧了些。
林风看着她苍白的脸,忽然做了个决定。
他抬起左手,将玉佩按在她掌心,覆盖上去,用自己的手包住她的手。
刹那间,玉佩光芒一闪,两人指尖同时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紧接着,凤血剑嗡然长鸣,剑身赤光暴涨,照得整个祭坛一片通红。
地宫深处,某处机关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像是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