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的手停在半空。屋子里很安静。风停了,外面也没声音。
他慢慢把手放下,没说话,眉头皱着。
“怎么了?”张峰抬头看他。
“刚才我准备用异能的时候,感觉不对。”苏然看着门口,“好像有人在看我,不是随便看看,是盯着。”
张峰手指停在键盘上:“外面没人。热成像扫过三遍,没有体温。”
“可那种感觉很清楚。”苏然走到墙边,把手机支架重新固定在胸前,“我不是第一次用异能,以前再紧张也能动。但刚才那一秒,我动不了。”
张峰合上电脑,站起来:“你是说,有人在监视我们?”
“我不知道是不是人。”苏然低声说,“系统说人气越高,能力越强。那如果没人打赏,却还有被看的感觉呢?会不会是别的注视?”
张峰没笑。他知道苏然不会乱说话。
他打开主机,接上一个旧摄像头。这东西原来装在厂区大门上,电源还通着。画面断断续续,但能看到东侧围墙的缺口。
“我调一下角度。”他说着,慢慢转动镜头。
画面里草晃了晃,风吹着废铁堆,什么都没出现。
两人盯着屏幕看了两分钟,什么也没发现。
“要不……再试一次?”苏然说,“这次我开直播,看看人气有没有变化。”
“你疯了?”张峰压低声音,“刚才那样你还敢用异能?”
“正因为它奇怪,我才要试。”苏然已经点开直播界面,“人越多,系统反应越明显。如果有外部注视,后台应该能发现异常流量。”
直播间人数还在涨,三万五。弹幕跳出几条:
“主播终于更新了?”
“张哥好了吗?”
“刚才黑屏半小时,我还以为翻车了。”
苏然对着镜头笑了笑:“没事,我们在研究新东西。”
他把手机固定好,深吸一口气。
启动隐身术。
身体变淡,光线穿过他的轮廓。三秒后,进入稳定状态。那种轻盈感来了。
他等了半秒,准备瞬移。
就在指尖刚动的一瞬间——
直播间的“人气值”跳了一下。
不是涨,也不是掉线,是从变成,又立刻恢复。
苏然猛地收手,隐身术中断,身影显现。
“你看到了吗?”他转头问张峰。
张峰已经扑到屏幕前,回放数据流:“看到了。就在你要瞬移时,人气值有0.3秒的回落。不是自然波动,是被人抽走了一点。”
“抽走?”
“就像……有人偷偷看了一眼你的直播间,没打赏,没留言,看了一眼就走了。”
苏然沉默几秒,忽然笑了:“所以真有人在看我,不是从窗户看的。”
张峰脸色变了:“你是说,对方也在用某种方式看你的直播?”
“不一定接入系统。”苏然摇头,“但他一定在观察我们。而且他知道什么时候该看,什么时候不该看。”
两人一起看向窗外。
外面黑得很,厂区外一点声音都没有。
张峰伸手去拔U盘:“我们得走。”
“等等。”苏然按住他手腕,“U盘还没拷完,现在拔可能损坏文件。而且直播不能关,人气还在涨,这时候断开反而会引起注意。”
“那你刚才说有人监视——”
“所以我更要继续播。”苏然坐回角落,打开后台管理页面,“他想看,就让他看。但我要知道他是谁,在哪看。”
他点了“热度回放”功能,把过去十分钟的高光时刻重新推流一遍。这是系统自带的功能,可以查有没有人重复观看。
几秒后,后台提醒:【发现异常回放请求,来源Ip经跳转,无法追踪,但信号频率与厂区东侧磁场波动同步】。
“东侧?”张峰立刻调摄像头方向。
画面模糊,只能看到变电箱的一角。
“那个箱子……之前是坏的吧?”苏然问。
“半年前就断电了,不可能有信号。”
“但现在有人用它挡信号。”苏然站起来,“他在干扰我们的监控波段,同时用自己的设备接收信息。”
张峰咬牙:“这人不是临时来的,是专业的。”
“他还敢用物理遮蔽干扰信号,说明他知道我们没法反击。”苏然冷笑,“他只要盯住我们,等大部队来就行。”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
直播弹幕还在刷:
“主播表情好严肃啊。”
“是不是出事了?”
“需要帮忙吗?我可以刷个火箭!”
苏然看着那条“我可以刷个火箭”,忽然说:“帮我记几个时间点。接下来我每三十秒做一次假动作,不真发动异能,只假装启动。”
“你要钓鱼?”
“对。”他点头,“他在看,总会反应。只要他每次都在同一个时间点上报情报,就能抓到他的节奏。”
张峰立刻拿笔记下。
第一次,苏然抬手,假装启动隐身术。直播人气平稳。
第二次,十秒后,他再抬手,动作更慢。人气值轻微抖动。
第三次,三十秒后,他深吸一口气,全身绷紧,像真要释放异能。
就在这一刻——
后台人气值再次回落,0.3秒,刚好对应。
“抓到了。”张峰盯着屏幕,“三次模拟,只有最后一次触发异常。说明他不是一直盯着,而是等到关键时刻才收集数据。”
“他以为我要突破。”苏然笑了,“其实我只是做个样子。”
他拿起手机,对着镜头说:“兄弟们,今天状态不太稳,大家别刷礼物了,等我调整好再继续。”
说完,他关了打赏通道,只留观看权限。
“现在他看不到收益,但还能看到动作。”张峰明白了,“他要是继续报信,就等于暴露自己还在监视。”
“对。”苏然靠在墙边,“我不动,他就得一直守着。时间越长,风险越大。他撑不住会动。”
两人不再说话,屋里只有电脑风扇的声音。
直播画面静止,苏然坐在角落,一动不动。
五分钟过去。
十分钟过去。
张峰时不时看一眼热成像,外面还是没人。
“会不会……他已经走了?”他小声问。
苏然摇头:“没有。我刚才眨了三次眼,每次隔七秒。第三次眨眼时,人气值又掉了。”
张峰瞪大眼睛:“他连你眨眼都记?”
“说明他在记录所有行为。”苏然站起来,“他在为别人制定抓捕计划。”
他走到电脑前,把最后一部分文件拖进加密区。
“等U盘拷完,我们就撤。”
“你不试试抓他?”
“没必要。”苏然看着屏幕,“抓一个探子没用,背后的人才是重点。我现在要做的,不是躲他,是让他觉得我还在原地。”
他重新打开打赏通道,发了条动态:“研究进展顺利,明天同一时间直播融合成果。”
弹幕炸了:
“真的假的?”
“主播终于要放大招了?”
“我准备好火箭了!”
张峰看着他:“你骗他们?”
“我不骗。”苏然关掉页面,“我是真要放个大招,但不在这里。”
U盘指示灯闪了两下,拷贝完成。
张峰拔出U盘,塞进贴身口袋。
“走?”他问。
“再等一分钟。”苏然把手机支架拆下来,握在手里,“我要让他看到我还在准备。”
他站在屋子中央,摆出训练姿势,呼吸放慢,眼神专注。
直播画面里,他像随时要发动异能。
实际上,他在等U盘确认无误。
三十秒后,他微微点头。
张峰立刻收拾背包。
苏然最后看了眼手机屏幕,人气值,稳定在线。
他轻声说:“你可以继续看,但我不会再让你看懂我在做什么。”
他按下暂停直播键,画面定格在他转身的瞬间。
屋里黑了。
张峰贴着墙走到门边,轻轻拉开一道缝。
外面风不大,草叶低垂。
没人。
没光。
但苏然站着没动。
他盯着东侧变电箱的方向,握紧了手中的手机支架。
三秒后,他忽然开口:“刚才,那边的草动了一下。”
张峰立刻缩回身子。
苏然慢慢抬起手,把支架举到胸前,像举盾一样。
他的手指在支架底部轻轻一抠,弹出一根细小的金属针,闪着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