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婆婆卡里有十五万后，我连续两晚没睡好。闭上眼睛就想起自己到处借钱的样子，想起老板二话不说转钱时的信任，想起我弟把彩礼钱匀给我时的体谅，再对比婆婆的藏私，心里像堵了块湿棉花，又沉又闷。
第五天早上，我没像往常一样早起做饭。而是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天一点点亮起来。老公醒了，看见我坐着不动，有点纳闷：“老婆，咋不做饭啊？妈还等着送饭呢。”
我转过头，看着老公：“今天我不送了，你去送吧。顺便把妈卡里有十五万的事，跟她好好说说。我倒要听听，她怎么解释。”
老公愣了一下，挠了挠头：“昨天不是都说过了吗？妈说那钱是给小叔子的彩礼，不能动。再说了，现在跟她吵，万一她又不肯治病了咋办？”
“我不是要跟她吵，是要跟她对质。”我声音有点冷，“她不能拿着我的信任当傻子耍，不能看着我到处借钱、欠了一屁股债，自己却把十五万藏着给小叔子。这道理说不过去。”
老公还想劝，我直接站起身：“你要是不去说，我就自己去。今天这事儿，必须说清楚。”
老公看着我坚决的样子，只好点头：“行，我去说。你别去了，免得又吵起来。”
我没说话，看着老公去厨房做饭。他熬了粥，炒了个青菜，装在保温桶里，匆匆忙忙就往医院赶。我坐在家里，心里七上八下的，既想知道结果，又怕结果让我更失望。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老公回来了。他一进门，我就赶紧问：“怎么样？妈怎么说？”
老公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一脸无奈：“还能怎么说？她死不承认，说我记错了，说卡里根本没那么多钱，最多就几千块。还说你肯定是跟银行的人串通好了，故意骗她，想让她拿出钱来。”
我气得手都抖了：“她怎么能这么不讲理？银行的人跟我非亲非故，我跟人家串通啥？她就是故意装傻，不想承认！”
“我也跟她说了，可她不听啊。”老公摊了摊手，“她还说，要是我们再逼她，她就出院，再也不治病了。”
我看着老公，心里满是失望：“你就不会跟她硬气点吗？她都这么欺负我了，你还一味地让着她。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我怎么没考虑你的感受？”老公也有点急了，“可她是我妈，是病人！我能跟她硬气吗？万一她气出个好歹，怎么办？”
“那我呢？”我眼泪掉了下来，“我就该受委屈吗？我欠的债，以后还不是要我们一起还？我每天省吃俭用，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她却拿着十五万给小叔子攒彩礼。这公平吗？”
老公没说话，低着头，双手抓着头发，看起来很为难。我看着他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慢慢消了点。我知道他也不容易，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我擦了擦眼泪，站起身：“行了，你别说了。这事儿，我自己去跟她说。”
“你别去，”老公赶紧拉住我，“你去了肯定又要吵起来。妈现在还在治病，不能生气。有啥事儿，等她病好了再说行不行？”
“不行！”我甩开他的手，“今天必须说清楚。她要是一直这么骗下去，我这心里的坎儿过不去。以后就算她病好了，我们之间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我换了鞋，拿起包就往医院走。老公在后面跟着，一直劝我别冲动。我没理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跟婆婆把话说清楚。
到了医院病房门口，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进去。婆婆正靠在床头，吃着老公早上送的粥。看到我，她愣了一下，然后把碗往床头柜上一放，没好气地说：“你来干啥？又想跟我要钱？”
“我不是来跟你要钱的，是来跟你对质的。”我走到病床边，看着她，“你银行卡里有十五万三千块钱，你为什么说没钱？为什么眼睁睁看着我到处借钱，甚至刷信用卡，都不肯拿出一分钱？”
婆婆脸色变了变，然后哼了一声：“我哪里有十五万？你别听我儿子胡说，他肯定是记错了。我卡里最多就几千块，还是平时省吃俭用攒的。”
“我没听他胡说，是我自己去银行查的。”我拿出手机，翻出之前拍的银行柜台照片，“我去了你常去的那家银行，报了你的身份证号码，工作人员跟我说的，你卡里有十五万三千块钱。你别再装了，没用的。”
婆婆看着照片，脸色更难看了。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哭了起来：“我那十五万，是给我小儿子攒的彩礼钱啊！他都二十五了，再不结婚，别人该笑话他了。我这当妈的，能不着急吗？我要是把钱拿出来给我治病，他的婚事就黄了，我怎么对得起他啊！”
“你的命就不重要吗？”我看着她，心里又气又急，“你要是不在了，小叔子就算娶了媳妇，又有啥用？他难道会开心吗？你怎么就这么糊涂？”
“我不糊涂！”婆婆停止哭泣，瞪着我，“我小儿子是我们家的根，他的婚事比我的命还重要！你一个外人，懂什么？你嫁到我们家，就该听我的，就该为我们家着想。你倒好，不仅不想着帮衬小叔子，还想打我这十五万的主意。你安的什么心？”
“我安的什么心？”我气得浑身发抖，“我要是想打你钱的主意，我就不会到处借钱给你治病了！我要是想打你钱的主意，我早就把你的卡拿走了！你怎么能这么冤枉我？”
同病房的张阿姨和李阿姨赶紧劝我们：“别吵了，别吵了。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大姐，你这病不能生气，姑娘也是为了你好，你别误会她。”
“谁跟她是一家人？”婆婆指着我，“她就是个外人，是来骗我们家钱的！我才不要她为我好！”
我看着婆婆蛮不讲理的样子，心里彻底凉了。我再也忍不住，声音也提高了：“你要是觉得我是外人，那你就别让我给你凑钱治病！你让你宝贝儿子给你凑钱，让他把那十五万拿出来！你别再赖着我，我受够了！”
“你敢跟我这么说话？”婆婆气得从床上坐起来，就要下床来打我。张阿姨和李阿姨赶紧拉住她，老公也跑过来，把我往门口拉。
“你别激动，妈，你别激动。”老公一边拉我，一边劝婆婆，“有话好好说，别动手。你身体不好，不能激动。”
我被老公拉到病房外面，心里的火气还没消：“你看看她！她都要打我了，你还让我让着她！我凭啥让着她？”
“我知道你委屈，”老公叹了口气，“可她是我妈，我能怎么办？你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她计较了。等她病好了，我一定好好说她。”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看着老公，眼泪掉了下来，“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受了多少委屈？我到处借钱，欠了一屁股债，她却把十五万藏着给小叔子。我跟她对质，她还想打我。你让我怎么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计较？”
老公没说话，低着头，双手插在口袋里，看起来很无奈。我看着他，心里的委屈越来越多。我知道他夹在中间难，可我也不能一直这么委屈自己。
我擦了擦眼泪，对老公说：“我不管了，这病你们自己想办法治吧。我再也不会管了，也不会再给她送一口饭。”
说完，我转身就走。老公在后面喊我，我没回头。我走到医院门口，看着来往的人，心里特别难受。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