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笼塌下来的那一瞬,空间被挤成一条细线,江星澜的晶化手臂直接插进数据流,像颗铁钉卡在裂缝里。
她没叫,也没往后退,反而把左臂整个往里送。黑金能量顺着断掉的神经炸开,硬生生撕出一条路。
陆沉渊只剩个头飘在后面,量子体薄得快看不见了,可他还是用最后那点意识在空中划了三道痕——时间就这么被钉住了零点三秒。
“走!”他声音卡在喉咙里,断了一截。
顾寒声没吭声,机械核心早就烧红了,这时候猛地一收,整团能量塌成一根细长的“数据镊子”,尖对准掌心那道裂开的老疤,整个人撞了进去。
江星澜跟上,脚刚离地,身后的牢笼“咔”地合死,像一只巨手狠狠攥紧拳头。
掌中空间,开了。
第一秒,重力就变了。不是往下拉,是四面八方都在拽。她落地时膝盖一沉,脚底下不是地,是流动的记忆残渣,踩上去像踩进液态的星河。四周飘着断裂的数据链,泛着暗紫光,像抽干血的血管。
她抬头,看见头顶倒挂着一座实验室的影子,玻璃舱、金属架、密密麻麻的管线,全浮在空中,像是被人砸碎后又冻住了。
“这是……初代阁主的地儿?”她低声说,话刚出口就被空间吞了,只剩一点震在耳膜上。
陆沉渊的头滚到她脚边,半只耳朵还连着神经线。他不动,眼眶里那点量子光还在扫,一寸一寸过空气里的数据波。
“有加密记忆链。”他吐字慢得像从碎玻璃堆里往外抠,“核心……在上面。”
江星澜顺着看过去,高处飘着一条锁链似的东西,全是记忆碎片串起来的,每一片都在转,发出低频震。那不是普通数据,是活的记忆,带着温度,带着疼。
她知道,得吞下去才能看。
可刚抬脚,皮下的晶花纹突然炸起,像有东西在肉里爬。她咬牙,星轨回溯启动——三秒后,第一片记忆要放认知污染波,目标是陆沉渊。
画面闪完,她猛地扑过去,一掌拍在他剩下的神经接口上,直接掐断他和空间的连接。
“别碰那些链子。”她喘着,“会把你最后那点意识撕碎。”
陆沉渊没说话,量子光轻轻晃了一下,算点头。
顾寒声的“数据镊子”已经探出半米,尖轻轻碰了下空间壁。那一瞬,他核心残留的机械纹和墙上浮出的符号对上了,嗡的一声低响。
“这儿有记号。”他嗓音像铁皮刮锅底,“跟‘星种’初代日志里的一个样。”
江星澜眼神一紧。她认得那个符号——刻在他怀表背面的,他妹妹留下的唯一东西。
“还能撑多久?”她问。
“核心剩7%。”顾寒声答得干脆,“够夹一次,不够逃两回。”
江星澜不啰嗦,转身就往记忆锁链底下走。她举起晶化臂,掌心朝上,黑金能量顺着血管往上爬,开始搭吞噬通道。
刚要跳,锁链突然转了,一片记忆脱轨,直冲陆沉渊飞去。
江星澜瞳孔一缩,星轨再启——算准轨迹,提前半秒侧身,肩膀撞开陆沉渊。碎片擦过她耳朵,爆出一串火花,落地瞬间变成一句低语:
“清秋……别碰那台机器。”
她整个人僵住。
这声音,和白薇哼过的童谣,频率一模一样。
“这片……是沈清秋小时候?”她喃喃。
顾寒声的“数据镊子”猛地刺出,精准夹住另一片没激活的记忆,硬拽到江星澜面前。
“吞。”他说,“绕过陷阱,没加密。”
江星澜没犹豫,张嘴咬住那片树据,像吞下一块烧红的铁。
记忆炸了——
昏暗的房间,婴儿在哭,一个男人抱着他,声音哑得厉害:“我的儿子……你一定要活。”
镜头拉近,男人脸越来越清——脸色白,眼窝深陷,胸口别着天枢阁初代阁主的徽章。
江星澜脑子里“轰”一声。
沈清秋的父亲,就是初代阁主?
她皮肤底下,一段陌生旋律突然冒出来,和记忆里婴儿哭的节奏,完全对得上。她没空想,立刻把这段记忆倒灌进吞噬通道,压住体内乱窜的能量。
可就在这时,整个空间猛地一抖。
“不准看——!”
沈清秋的吼声从四面八方炸开,掌心旧疤抽得厉害,空间开始翻转。地成了天,数据链像藤疯长,记忆锁链“咔”地断开,碎片乱飞。
重力彻底乱套。
江星澜被甩上半空,晶化臂裂得更深,黑金能量像血一样喷。她看见陆沉渊的头被一根数据链缠住,拖向黑洞;顾寒声的“数据镊子”死死钉在空间褶皱里,人悬在断裂边缘。
“稳住!”她吼。
星轨最后一次启动——画面闪:三秒后,空间翻转一百八十度,入口关闭。
没时间了。
她咬破舌尖,血混着星轨力喷出来,轰进晶化臂。整条手臂炸开,黑金能量逆流成网,把刚吞下的“父子记忆”反向投到空间壁上。
血缘对上了,假象成立。
空间下坠的轨迹,顿了一下。
就是现在!
顾寒声的“数据镊子”猛地震动,借力一扯,把陆沉渊和自己一起拽向江星澜。三人撞成一团,江星澜拼尽最后力气抓住镊子柄,狠狠扎进翻转的空间缝里。
“翻——!”
他们跟着空间一起倒转。
记忆碎片像雨砸下来,数据链断裂的响一声接一声。江星澜在失重中睁眼,看见头顶那座倒悬的实验室虚影正在重组,玻璃舱一盏接一盏亮起蓝光,像有人在里面,按下了开关。
他们朝着那片光坠下去。
陆沉渊残存的意识扫到实验室轮廓的刹那,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这不是终点……是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