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破庙时,天已大亮。
林仲秋把那几根粗树枝往墙角一扔,王二牛立刻凑上来:“阿秋哥,这真能做大风车?”
“不是风车,是‘风语传讯塔’。”林仲秋蘸着水在石板上画示意图,“高三丈,装六个扇叶,转起来能带动铃铛,声音能传三里地。
扇叶上糊彩布,白天转着像怪鸟飞,晚上点油灯,影子投在城墙上,比信号扇管用十倍。”
王二牛听得眼睛发直:“这得花多少钱啊?”
“钱不是问题。”林仲秋拍了拍沈文渊送的钱袋,“先把镖局的订单赶出来,赚了钱就找木匠铁匠合伙。这东西要是成了,官府、镖局、商队都得抢着要,到时候咱就开个‘风语工坊’,你当掌柜的。”
王二牛脸都红了:“俺……俺能行吗?”
“咋不行?”林仲秋踹了他一脚,“就你这力气,搬扇叶都没人比得过。赶紧干活,先把那二十个静音风扇弄好,沈先生还等着交货呢。”
两人正忙着组装,破庙门口晃过个影子,是分舵的小乞丐:“林哥,舵主让你去领赏,说李爷的银子送来了。”
林仲秋眼睛一亮:“多少?”
“一百五十两!舵主说分你三成,四十五两!”小乞丐羡慕得直咂嘴。
“够意思!”林仲秋把手里的竹片往桌上一放,“二牛你盯着,我去去就回。”
到了分舵,独眼龙正坐在藤椅上数银子,见她进来,把个沉甸甸的钱袋扔过去:“拿着。李爷那表哥被开封府抓了,听说供出不少人,你这四十五两来得正是时候。”
林仲秋接住钱袋,心里一动:“抓了?是张捕头办的案?”
“可不是嘛,”独眼龙撇撇嘴,“那老东西装得跟啥似的,结果是为了吞李爷的赃款。不过他也没好下场,据说搜出个怪鸟令牌,被上头的人带走了。”
“怪鸟令牌?”林仲秋故作惊讶,“啥样的?”
“就跟你上次从刘老三那儿搜来的半块令牌差不多,上面画着只鸟。”独眼龙比划着,“听说和上个月的火药库爆炸有关,是个叫‘玄鸟教’的邪教干的。”
林仲秋心里咯噔一下——玄鸟教?
难怪那符号像只鸟!
她不动声色地把钱袋揣好:“舵主,我想借分舵的铁匠用用,我要打些零件。”
“拿去用,”独眼龙挥挥手,“对了,城南斧头帮最近安分了,听说他们老大被人捅了,你知道不?”
“不知道啊,”林仲秋心里冷笑,怕不是玄鸟教的人干的,“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吧。”
离开分舵,她没回破庙,径直往沈文渊说的“张捕头外甥在火药库当差”的地方去。
火药库旧址还围着警戒线,几个官兵守着,远远能看到焦黑的断墙。
林仲秋蹲在对面的茶摊喝茶,没一会儿就见个穿灰布衫的年轻人鬼鬼祟祟地往警戒线里张望,腰间挂着个香囊,上面绣着只歪歪扭扭的鸟——和那字条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就是他了。”
林仲秋付了茶钱,悄悄跟上去。
那年轻人拐进条小巷,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递给墙后的黑影。
林仲秋赶紧躲在垃圾桶后面,只听黑影说:“头儿让你赶紧把剩下的火药运出来,今晚子时在黑风口交接。”
“知道了,”年轻人声音发颤,“可张捕头都被抓了,会不会……”
“怕个屁!”黑影冷哼,“等这批货出手,咱就远走高飞。记住,用‘玄鸟三声’为号。”
两人很快分开,林仲秋看着年轻人的背影,突然想起沈文渊说的“镖局丢货”——怕不是丢的就是火药!
她赶紧往破庙跑,得赶紧把这消息告诉沈文渊,让他提醒镖局小心。
刚到破庙门口,就见王二牛慌慌张张地跑出来:“阿秋哥,沈先生被人绑走了!留了张字条!”
林仲秋接过字条,上面用炭笔写着:“想救沈文渊,今晚子时黑风口,带‘风语信号扇’来,不许报官。”落款是个鸟形符号。
“玄鸟教的人!”林仲秋攥紧字条,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他们想要信号扇的图纸!”
王二牛急得直跺脚:“那咋办?真要去?”
“去!为啥不去?”林仲秋眼神一厉,“正好让他们见识下,我的风扇不止能传讯,还能当武器。”
她转身冲进破庙,翻出那把改良过的信号扇——扇骨里藏着淬了麻药的细针,扇柄能拧开,里面是把三寸小刀。
“二牛,去铁匠铺找张铁匠,让他把我订的铜轴套改成这个。”林仲秋飞快地画了个图纸,“就说加钱,半个时辰就要。”
王二牛接过图纸,撒腿就跑。
林仲秋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黑风口是吧?正好试试我的‘风语传讯塔’半成品。”
她从床底下拖出个半人高的木架子,上面装着个大号扇叶,正是她偷偷做的“风语传讯塔”模型。
“今晚就让你们知道,惹谁都别惹搞发明的乞丐。”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透过破庙的窗棂,照在信号扇的刀刃上,泛着冷冽的光。
远处的黑风口,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等着一场注定不平静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