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集合A是否为空集进行分类讨论,由此可得a的取值范围…”
讲台上老师在黑板上写着解题过程,他想要的是整个班的人都跟着他念,只是听着后面一堆稀稀落落的声响,右手的粉笔不堪忍受地断成两半。
转过身,眼中的怒火想要喷出,但一个个稚嫩的面容和教师的素养还是让他忍住。
“你们这个年纪,这个时间段,是怎么睡得着的,老师也是跟你们一样经历过的,知道高三不容易。
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但它是你们最快捷的出路。”
讲台上戴着黑框眼镜、神情严肃的男老师,目光扫视着教室里那一个个头垂得比谁都低的学生们,语气中充满了失望和责备。
他心中也明白好话说多了,会听腻,会烦,可是,他还是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这些话语……因为,能骂醒一个是一个。
叮铃铃!
下课的叮铃铃声打破教室诡异的气氛。
老师再微微叹了口气后,抱起桌上厚厚的教案,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教室。
而随着老师身影的消失,原本如同死水一般无声的教室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的湖面,泛起阵阵涟漪。
“哥,哥,义父大人快把面包拿出来,我要饿死了,”后排的一群男生立刻活跃起来,七嘴八舌地叫嚷着。
“哎i哎,给你义父留一口啊!”
相比男生的喧闹,女生这边则显得相对平静许多。她们一些整理着课桌上的书本笔记,一些则吃着早饭。
“陈椿,你们班主任说是叫你去一趟办公室。”忽然,教室门口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原来是隔壁班级的同学过来传话。
陈椿闻言抬起头,应了一声后便起身朝办公室走去。
一路上她心情有些忐忑,不知道班主任找自己是为什么事情。
当她来到教师办公室时,发现里面十分安静,只有几位老师正伏在案前备课。
陈红,作为陈椿所在班级的班主任,同时也是六个科目的任课教师中唯一的女性,身兼化学老师和班主任两职。
今年已经是她担任应届高三年级班主任的第十二个年头。
“陈椿,刚才张老师说我们班的情况很严重,根本不是高三该有的氛围,这样的情况,多久了?”陈红不咸不淡的问着。
陈椿沉默地不说话。
见到这一幕,陈红也低下眼帘,将一张圆鼓鼓的信封摆在桌上。
手上的笔继续挥洒笔芯水。
“这个信封里面装的,是你几个学期参加各种竞赛获得的奖金你说要放在我这里,我现在还给你。
别以为老师没看出来,别看你平时总是一副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其实老师心里可明白着。”
陈红抬起头来,目光再次落在陈椿身上,接着说道,“高三这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可才刚过去的一学期里,就好几位任课老师都向我反映过,说咱们班级整体的学习氛围差劲,根本就不像一群即将面临高考的高三学生所应该有的状态。”
“对于这些,我都是能安抚就安抚。”
陈红看着她这副样子,最终化作一声轻叹,语气软了下来:“好吧,你不说,老师不逼你。但这笔钱你拿回去,给自己买点营养品,或者……做你想做的事。”
“高三的生活是压抑的,老师我是想你们考上好大学,但是你们的健康我更摆在第一位。
“好……老师,我会的。”
上课铃声响起,陈椿匆匆忙忙地从办公室走出来,她的脚步有些急促,完全没有留意到旁边女卫生间那几双双闪烁着异样光芒的眼睛正紧紧盯着她。
下午五点半放学,跟几个朋友告别的陈椿背着书包一个人走在路上,道路两旁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吃摊,阵阵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
每当路过这些小摊时,陈椿都会不自觉地加快步伐,并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闻美食香气的冲动。
因为对于她来说,该省就得省。
虽然她没成年,但白景有给她一张自己名下的银行卡,并且告诉她,等到她年满十八岁,可以办理属于自己的银行卡时,会将这笔钱全部转至新卡之中。
此刻,陈椿那双白皙的小手深深插进外套的口袋里,轻轻摸索着那个装有钱的信封是否依然安然无恙。
确定信封完好无损后,她快步走向路边不远处的一台自助提款机。
站在提款机前,陈椿先是微微侧过身子,警觉地环顾四周。
当发现没有人特别关注自己时,她才小心翼翼地将信封从口袋中取出,然后轻轻地打开。
里面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一沓钞票,她迅速地将这些钱一一放入提款机的存钱口。
自助提款机屏幕点了几下,再完成存款操作后,陈椿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紧接便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她的后面,有几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不良少女正嘻嘻哈哈地跟着,她们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存在,其中的一名应该是大姐大的女孩,递给旁边人一捆粗糙的麻绳。
接麻绳的那个人见状,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坏笑,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后,迅速戴上一顶帽子,压低帽檐遮住大半张脸,然后猛地朝陈椿的背影猛冲。
嘭!
被撞倒在地上的陈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扶住,“同学,对不起啊,我有急事。”一个略带歉意的声音传入耳中。
见撞自己那人先道歉,陈椿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无奈地应声道:“没事……”说着便开始低头检查自己身上是否有伤。
可就在这时,陈椿感觉到自己的腰间像是被什么尖锐的物体给抵住了一样,一阵寒意瞬间顺着脊梁骨往上窜。而且周围也围上来好几个不良少女。
其中的一个人的脸,陈椿见了,心中马上慌乱,一股恐惧涌上心头,同时她也攥紧放着银行卡的口袋。
这个人怎么会找上自己?!!
“学妹,学姐听你最近好像挺有钱,所以学姐想找你借点钱花花。”那人微笑着,同时用肩膀故意撞一下陈椿,但下一秒,她直接用力的一个勾拳打在陈椿的肚子上。
陈椿根本来不及反应,腹部一阵剧痛袭来,她下意识地捂住肚子弯下腰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巨大的疼痛让她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她感觉自己的肝脏像是被千万根钢针同时刺中一般,剧痛难忍,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眼前开始发黑,出现了要晕倒的迹象。
“密码。”李薇的声音依旧带着笑,但眼神已经冷了下来,“别考验我的耐心。”
见陈椿沉默,李薇并不着急,她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极低,确保只有陈椿能听见:
“你妈妈心脏不好,在家休养,对吧?你说,要是我每天派两个‘同学’,什么都不干,就站在你家楼下,或者在你家门前‘不小心’掉点东西,弄出点动静……阿姨她,能休息好吗?”
陈椿的呼吸一滞。
李薇继续慢条斯理地说,每一个字都淬着毒:
“还有你爸,在城西摆摊风吹日晒,真不容易。要是隔三差五有‘喝醉’的客人去闹一下,摔几个盘子,不算大事,但生意……还能做吗?”
她顿了顿,欣赏着陈椿瞬间苍白的脸,给出了最后一击:
“陈椿,你跟我们不一样。我们是烂泥,糊不上墙。可你是‘好学生’,是全家的希望,你输不起的。为了一点钱,把你们家这点好不容易撑起来的安稳日子全毁了,值得吗?”
这番话,比任何拳脚都更具毁灭性。
它精准地命中了陈椿的七寸——她可以自己忍受屈辱,但她无法承担家人被牵连的后果。
她那点微薄的反抗勇气,在家人可能遭受的无尽骚扰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无力。
她摸向美工刀的手,彻底松开了,指尖冰凉。她像一座被抽掉基石的石像,所有的坚持都在这一刻崩塌。
“……。”她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报出了密码,带着一种灵魂出窍般的麻木。
说出密码后,其中的一人就去确认,等那人再回来时,
她脸上带着邀功的神色道:“老大,这钱可真不少啊,够我们逍遥好多天。”
“行了,收工去。”
一群人听了后就想离开,但其中的一人的脚步一顿。
低下头,陈椿用颤抖而又带着哀求的声音说道:“求求你……学姐,可不可以……不要全部拿走我的钱……那可是我……”
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其中一名不良少女便对着她的肚子又是重重的一脚。
终于,在疼痛和精神双倍折磨之下的陈椿昏迷过去。
“嘿,大姐大,您瞧瞧,她也不行啊,才这么一拳一脚的就晕过去了。”那名不良少女一边说,一边嬉皮笑脸地看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陈椿。
被称为大姐大的那个人见状,马上破口大骂道:“闭上你的臭嘴!会不会控制力道啊?!要是打坏财神怎么办?
赶紧的,把她给我绑起来,动作利索点,已经有人往这边看过来了!”
大姐大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刚才出脚太重的那个不良少女,然后随身包里掏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照相机。
她调整好角度,对准昏迷中的陈椿,咔嚓一声按下快门,拍下了第一张照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