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连身上的铠甲都来不及卸下。
便再次跨上战马,朝着燕王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归心似箭!
这个词,他今日才算有了最真切的体会。
王府那熟悉的朱红大门,在视野中越来越清晰。
远远的,朱棡就看到了一个纤细的身影,正站在门前的台阶上,翘首以盼。
是妙云。
他的心,猛地一热,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徐妙云也看见了那匹熟悉的战马,看见了那个让她日思夜想的身影。
她的眼睛瞬间就亮了,所有的矜持与端庄,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最纯粹的思念。
她提着裙摆,快步跑下台阶。
或许是跑得太急,脚下被裙裾绊了一下,身体一个踉跄,发出一声轻呼。
“小心!”
一道身影迅捷如风。
在徐妙云即将摔倒的瞬间,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稳稳地将她揽入怀中。
朱棡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抖,还有那熟悉的的馨香。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许多。
“我回来了。”
徐妙云紧紧抓着他胸前的甲胄,将脸深深埋在他的怀里。
冰冷的铁甲,却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殿下,你可算回来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妾身……妾身好想你。”
“我也想你。”
朱棡低声回应,手臂收得更紧了些。
下一刻,在徐妙云的惊呼声中,朱棡拦腰一抱,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殿下!”
徐妙云的脸颊瞬间红透,她下意识地环住朱棡的脖子,羞赧地将头埋得更深。
“快放我下来,好多人看着呢……”
门口的侍卫和丫鬟们,都纷纷低下了头,但那上扬的嘴角,却暴露了他们的心情。
朱棡低笑一声,毫不在意。
“怕什么?”
“本王抱自己的王妃,天经地义。”
他抱着怀中的娇妻,迈开大步,径直走进了王府。
……
一夜缠绵。
当第二天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卧房时,已经是巳时三刻了。
徐妙云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窗外明亮的天光,整个人都愣住了。
“呀!”
她发出一声低呼,猛地坐起身来,丝滑的锦被从香肩滑落。
竟然……竟然睡到这个时候了。
她扭头看向身旁还在熟睡的朱棡,那张俊朗的睡颜上,带着满足的慵懒。
徐妙云的脸颊有些发烫,伸出玉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
“殿下,快醒醒,都什么时辰了。”
朱棡唔了一声,睁开惺忪的睡眼,手臂一伸,又将她拉回了怀里。
“再睡会儿。”
“还睡呀。”
徐妙云的语气里带着娇嗔。
“都怪你……害得妾身今日都起晚了。”
“好好好,都怪我。”
朱棡低笑着认错,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为了赔罪,为夫今日亲自下厨,给我的妙云做一顿爱心早膳,如何?”
徐妙云闻言,眼睛一亮,刚刚那点小小的抱怨,瞬间烟消云散。
“真的?”
“君无戏言。”
朱棡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尖,这才翻身起床。
简单洗漱过后,朱棡便径直走向了王府的后厨。
厨房里的下人们看到燕王殿下突然驾到,一个个都吓得不轻,手忙脚乱地就要行礼。
“都出去吧,这里本王来就行。”
朱棡摆了摆手,直接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他熟练地挽起袖子,系上围裙,开始在灶台前忙碌起来。
没过多久,一阵阵诱人的香气,便从厨房里飘了出来。
他用模具,煎了两个漂亮的心形荷包蛋。
又熬了一锅香浓软糯的皮蛋瘦肉粥。
最后,将早就备好的小笼包和水晶虾饺,上锅蒸熟。
等到徐妙云穿戴整齐,洗漱完毕后,朱棡正好端着一个精致的食盘走了进来。
“王妃殿下,您的爱心早餐,请享用。”
徐妙云看着食盘里造型别致的早餐,尤其是那两颗挨在一起的心形煎蛋。
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幸福的笑意。
朱棡用筷子夹起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虾饺,递到她的唇边。
“来,妙云,尝尝为夫的手艺。”
徐妙云张开小嘴,轻轻咬了一口。
虾仁的鲜甜与笋丁的爽脆,在口中完美融合。
“嗯!”
她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
朱棡的脸上,也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徐妙云咽下口中的虾饺,自己也夹起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笼包,送到了朱棡嘴边。
“殿下也吃。”
朱棡笑着张口,一口咬下,温热的汤汁瞬间在口中爆开。
一顿温馨的早膳,在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甜蜜投喂中,慢慢结束。
用过早膳,徐妙云便开始处理起王府积攒下的内务。
而朱棡,则走进了书房。
他从书架上取下一副巨大的舆图,在宽大的书案上缓缓铺开。
这张舆图上,不仅有大明的疆域,更有西域、漠北,乃至更遥远地方的轮廓。
他的手指,在舆图上缓缓移动,最终停留在北平的位置。
这次出征,缴获了无数牛羊马匹,还有大量的财富。
但这些,都不是长久之计。
他真正的目标,是打通一条稳定的商路。
用他手中独有的雪花细盐、茶叶、丝绸、瓷器,去换取西域诸国的战马与财富。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两条路线。
一条从北平出发,经大同,出关后直插西域。
这条路最近,也最便捷。
但沿途要经过好几个蒙古部落的草场,风险极高。
另一条,则是南下,绕道河西走廊,再进入西域。
这条路要安全许多,但路程却远了一倍不止,时间和成本都会大大增加。
朱棡的眉头,微微蹙起。
到底该选哪一条?
朱棡的指尖在舆图上,划出了一道无形的分割线。
两条路,两种截然不同的未来。
沿途的蒙古部落只是小麻烦,真正盘踞在那里的,是察哈台汗国这个庞然大物。
朱棡的嘴角却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旁人无法理解的弧度。
小孩子才做选择。
他,全都要。
朱棡心中瞬间有了决断。
两条路,可以并行不悖。
北平这条线,运送雪花盐、丝绸这类高价值的商品,同时也是他刺探西域情报的触角。
河西走廊那条线,则作为稳固的后勤大动脉,慢慢发展,徐徐图之。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越过陆地,飘向了舆图上那片蔚蓝的海洋。
海路。
那才是真正的黄金航道。
可一想到自己那位雄才大略却又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老爹,朱棡就有些头疼。
朱元璋对商人的骨子里的不信任。
以及对海洋的戒备,注定了“海禁”政策在未来会成为一道绕不过去的坎。
看来,东瀛那边的倭寇问题,也得找个机会彻底解决一下。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当务之急,是先把北平这边的商会贸易框架给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