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十七分，姜昭还站在窗边。
外面的雨停了，空气湿冷。她盯着巷口那个跛行的身影，手指扣在枪柄上没松。林小川越走越近，皮箱拖在地上发出沙沙声。他抬头看了眼二楼窗户，脚步顿了一下，又继续往前。
姜昭没动。
等他走到楼前，她才转身拉开抽屉，取出一枚灵泉凝成的追踪符，夹进袖口。然后吹灭蜡烛，推门出去。
楼梯老旧，踩上去会响。她放轻脚步，一阶一阶往下走。快到一楼时，听见大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
“谁？”她突然开口。
门外的人僵住。
“是我……林小川。”声音发抖，“我有话要说。”
姜昭没下楼，也没靠近门口。她靠着墙站着，手里的枪始终对着门缝。
“你说。”
“我不是黑狐的人。”林小川喘着气，“我是被逼的。他们在我脖子上装了自毁装置，要是不执行任务就会炸。”
姜昭冷笑：“那你现在怎么跑出来了？”
“是她救了我。”林小川声音低下去，“红绡……百乐门的那个舞女。她趁换岗时切断信号，帮我拆了装置。”
姜昭眼神一动。
红绡？那个总在关键时刻出现的女人？
“她人呢？”
“被发现了……他们朝后台扔了燃烧弹。”林小川声音哽住，“我没敢回头。”
屋里安静了几秒。
姜昭终于走下最后一阶，拉开门。林小川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左腿还在流血。
她低头看他：“你来这儿干什么？”
“黑狐要动手了。”林小川抬头，“明天早会，他会让人把你除名，再安排‘意外’。”
姜昭眯眼：“你怎么知道？”
“我偷听到的。”林小川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这是今晚的接头暗号，你要是不去，他们会怀疑。”
姜昭接过纸条，指尖一扫就记住了内容。她把追踪符贴在他衣领内侧，淡淡道：“滚吧，别让我再看见你。”
林小川愣住：“你不抓我？”
“我没空处理废物。”她转身回楼上，“但你要敢骗我，下次见面就是你脑袋开花的时候。”
门关上。
姜昭回到房间，把纸条塞进空间戒指。天快亮了，她得去特工处开会。
——
早上八点整，会议室。
长桌两侧坐满了人，气氛沉闷。处长坐在主位，面无表情。姜昭最后一个进来，旗袍整洁，发丝一丝不乱。
王立坐在靠前位置，看到她进门，嘴角扬了扬。
“分组名单如下。”处长翻开文件，“北线由赵队负责，南线重建工作……”
他顿了顿，看向姜昭。
王立立刻接话：“处长，南线太危险，新人不适合。我建议把她调去死亡小组，先锻炼锻炼。”
有人低声笑起来。
“死亡小组”是特工处最倒霉的外勤组，三年换了七个人，全死了。
姜昭没说话，只是低头整理袖口。
处长看了看她：“同意。”
王立得意地笑了。
姜昭抬眼，看着他：“王哥这么关心我，真是感动。不过……你抽屉里那个干扰器，是用来干嘛的？”
全场一静。
王立笑容僵住：“什么干扰器？”
姜昭轻轻一笑，手指在桌面敲了两下。
下一秒，一道白影从她袖中窜出，穿过墙壁消失不见。
几秒钟后，白狐叼着一个金属盒跳回桌上，放在她面前。
姜昭打开盒子，里面是个微型设备，正闪着红光。
“这玩意儿能模拟处长声纹，伪造撤退指令。”她把盒子推过去，“让队员误判形势，全员阵亡。王哥，你是想让我也这样死吗？”
处长脸色变了。他拿起设备接入频谱仪，屏幕上立刻跳出波形图。
“这是……我的声纹模板！”处长猛地抬头，“你什么时候复制的？”
王立额头冒汗：“不可能！这东西明明——”
“你昨夜三点独自进过机要室。”姜昭打断他，“监控记录显示，你在声纹库停留了四分三十六秒。”
王立猛地站起：“栽赃！这是栽赃！”
姜昭没动，只是一抬手。
灵鞭从袖中飞出，瞬间缠住王立手腕，把他拽到自己面前。
“你说栽赃？”她声音很轻，“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的指纹在干扰器内层？为什么你上周三次修改任务评级，都是针对我？”
王立脸色煞白，嘴唇发抖。
“你根本不是想锻炼我。”姜昭凑近一点，“你是怕我查到周维安通敌案背后的人，是不是？”
王立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处长冷冷看着他：“王立，伪造情报罪加一等。押下去，关审讯室。”
两名卫兵进来把他拖走。
会议室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低着头，没人敢看姜昭。
她收回灵鞭，把金属盒收进空间戒指，拍了拍手上的灰。
“死亡小组的事，就这么定了？”她问处长。
处长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说：“南线情报网重建，交给你。”
众人抬头。
姜昭挑眉：“我不想去送死。”
“这不是送死。”处长递来一份加密简报，“这是机会。”
她接过文件，指尖刚触到纸面，玉简就在识海震动。
自动扫描完成。
加密层解开，浮现坐标——城北老城区b-7安全屋。
和母亲电报里的位置一致。
姜昭不动声色把简报收进怀里。
会议结束，人群陆续离开。
她起身准备走，一道身影从角落走出。
青鸟穿着灰色长衫，手里拿着另一份文件。
“处长让你接手南线。”他低声说，眼里有藏不住的赞许，“这是完整资料。”
姜昭接过，快速扫了一眼。
任务目标：渗透日军通讯站，获取近期调动情报。
接头人代号：燕子。
行动时间：三天后午夜。
她合上文件，点头：“知道了。”
青鸟没走，压低声音：“红绡的事……节哀。”
姜昭一顿。
“她最后传来的消息，是关于黑狐的。”青鸟说，“她说，黑狐真名叫周明远，是你原世界的追求者。”
姜昭眼神骤冷。
周明远？那个写酸诗被她贴公告栏的知青？
他怎么会在这儿？
“他还活着？”她问。
“不仅活着，还是军统高层。”青鸟递来一张照片，“而且……他申请明天见你。”
照片上是个穿西装的男人，笑容温和，眼神却阴沉。
姜昭盯着那张脸，忽然笑了。
“来得正好。”
她把照片塞进文件夹，转身朝门口走。
走廊灯光打在她脸上，旗袍下摆随步伐轻轻摆动。
右手悄悄摸了摸袖口的枪。
左手在识海唤出白狐。
“去查b-7周边，有没有埋伏。”
白狐应声消失。
她走到楼梯口，停下。
身后办公室的门还没关，处长站在窗前抽烟，目光落在她背影上。
姜昭没回头，直接下楼。
外面阳光刺眼。
她抬手挡了挡，从包里拿出墨镜戴上。
一辆黄包车等在路边。
车夫抬头：“小姐，去哪儿？”
姜昭坐上车：“先去裁缝铺。”
车夫点头，拉起车杆。
车子启动时，她摸了摸颈侧的翡翠吊坠。
玉简微微发烫。
识海里，扶桑树的叶子轻轻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