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柜里那声轻响刚落，姜昭就转过了身。
她站在主控室门口没动，手指还搭在门把上。刚才那一声像是金属碰了电极，短促、清脆，带着点电流的余震。她眼神一冷，立刻扫了眼识海——空间戒指里的晶核都在，排列整齐，信标状态稳定。
没问题。
但她还是退回了屋里。
灯是开着的，光线照进半开的柜门。她蹲下，从袖口抽出一缕灵雨，凝成薄雾往缝隙里渗。雾气无声钻入，几秒后反馈回来：没有能量波动，不是炸弹，也不是信号发射器。
安全。
她起身走到桌边，戴上绝缘手套，伸手进去把录音笔和电线一起拿出来。电线另一头连着墙角的应急电源接口，老旧的那种，平时根本没人用。估计是昨晚电压不稳，跳闸又恢复时意外接通了电路。
难怪这破笔能自己启动。
她剪断电线，把录音笔放在桌上。黑色外壳，按钮缺了一半，看着比她穿过来的年纪还大。她盯着它看了三秒，指尖有点发紧。
按下去可能什么都没有，也可能是个陷阱。
但她还是按了。
“滋啦——”
电流噪音炸出来，刺耳得像指甲刮黑板。她皱眉，调低音量，重新播放。
这一次声音小了些，断断续续，夹着杂音。
“……妍妍……若你听到……妈妈爱你……”
姜昭猛地一僵。
声音很轻，很疲惫，但确实是个女人在说话。语调温柔，带着点哭过的鼻音。她没听过这个声音，可心脏却像被人攥了一下。
她闭眼，引动灵泉润养神魂，防止记忆混乱或精神入侵。识海里的玉简轻微震动，不是警告，更像是共鸣。
她再放一遍。
“……别信‘母体’……他们要抹杀你……基因序列……不能激活……对不起……没能保护你……”
每一句都卡在噪音里，拼得断断续续。但她听懂了。
原主的名字叫姜妍，是“母体计划”的实验体。而眼前这段录音，是她亲妈留下的遗言。
姜昭睁开眼，瞳孔泛金，发尾浮起淡蓝光晕。她快速回放，一段段拼接内容。发现这些词——“抹杀”“基因”“激活”——和楚云裳日记里的笔迹风格几乎一样。
不止是巧合。
她突然意识到，这不只是原主母亲的告别，更像是楚云裳布局的一部分。那个她从未见过的母亲，早在几十年前就开始为她铺路。
她又按了一遍播放键。
这次是从头开始。
“……妍妍……妈妈知道你现在一定很害怕……但你要记住，你不是失败品，你是希望……他们骗你说我是事故死的，其实我是被清除的……因为我拒绝配合……你的基因序列里有‘钥匙’，他们会想尽办法关掉它……别让他们得逞……妈妈爱你……真的……真的很爱……”
最后几个字被电流吞没了。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姜昭坐在椅子上，手紧紧抓着录音笔，指节发白。她没动，一句话也没说。但身体在抖，肩膀微微颤着。
她想起自己前世加班到凌晨，倒在工位上没人发现。手机最后一屏是老板发来的“改完发我”。她死的时候，连个哭的人都没有。
这一世，她穿进一个被队友背叛致死的炮灰身上。一路走来，靠算计活命，靠实力翻盘。她习惯了冷静，习惯了伪装，习惯了一个人扛下所有。
可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一句“妈妈爱你”。
她可以不在乎亲情，可以说自己早就麻木了。但当这句话真的从一段破录音里传出来时，她才发现心里那堵墙塌了。
她蹲了下去，额头抵住冰冷的桌面。
眼泪砸下来，一滴，两滴。
她咬着唇，不想出声，可喉咙里还是挤出了一声哽咽。
“妈……”
只有这一个字。
说完之后，她没抬头，也没擦泪。只是慢慢把录音笔贴身收进空间戒指最里面。那里已经有楚云裳留下的玉佩，现在多了这支笔。
她靠着桌子坐了一会儿，呼吸渐渐平稳。
然后站起来，抬手抹掉眼角的湿痕。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像刀锋出鞘。
“你说的我都记下了。”她低声说，“你说别信母体，我就毁了它。你说他们要抹杀她，我就替她活着。你说对不起……那我就替你，把账一笔一笔讨回来。”
她说完，转身去关灯。
主控室陷入黑暗。她拉开门走出去，走廊灯光映出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远处传来人声，热闹得很。有人在搬酒箱，有人在挂彩带。明天是基地成立百日庆功宴，大家都挺高兴。
她没去看。
她转身走向楼梯，脚步很轻。
楼顶风大，但她喜欢这里安静。她爬上最后一级台阶，推开天台门。
外面月光照着废墟城市，远处还有零星火光。她站在边缘，望着天。
一只手摸上吊坠。
识海中，扶桑树苗又长高了一截。
她刚站定，楼下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冲进了主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