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魃其中一个头颅被利箭贯穿、爆裂,粘稠的黑血与碎裂骨骼四溅。
剧痛瞬间点燃了残存两个头颅的狂怒,他们发出震耳欲聋、饱含痛苦的咆哮,脖颈筋肉虬结贲张。
涂山九卿身影如电,欺身而上。剑光凛冽如寒月破空,又是一记干净利落的斩击。
只听“嗤啦”一声令人牙酸的撕裂闷响,旱魃一条粗壮的手臂应声而断,重重砸落在地,断口处喷涌出灼热的腥气。
此刻的旱魃,仅余下两颗癫狂的头颅在颈项上摇晃,以及四只挥舞的巨爪。
暴怒之下,旱魃两张巨口猛地张开,喉咙深处赤光翻涌。
下一瞬,两道炽热粘稠、翻滚着气泡的岩浆洪流,如同决堤的火山熔岩,带着毁灭一切的灼热气息,分别朝着涂山九卿与钟离子期汹涌喷吐而去,空气瞬间被灼烤得扭曲蒸腾。
涂山九卿眉头紧蹙,眼底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啧,好生恶心!”
他心中嫌恶更甚,“这丑陋的孽畜,竟当众喷吐秽物,上古凶物便这般毫无廉耻么?”
念头电转间,身后光华大作,九条庞大如山岳、却剔透如水晶琉璃般的巨大狐尾虚影瞬间凝聚,层层叠叠交织成一面遮天蔽日的晶莹屏障,硬生生挡住了扑面而来的熔岩洪流。
熔岩撞击在透明狐尾上,发出“滋滋”巨响,腾起滚滚焦臭浓烟,却无法寸进。
另一侧,钟离子期面对滚滚而来的熔岩,神色依旧从容淡漠。
他仅是平静地抬起了手掌。刹那间,一道纯粹由赤金色、跃动着神圣威压的火焰构筑的高墙凭空拔地而起。
那不是凡火,而是焚尽万邪的朱雀神火——南明离火。
汹涌的熔岩猛烈撞击在南明离火之墙上,如同卑微的蝼蚁妄图撼动参天巨木,瞬间爆发出更浓烈、更刺鼻的漆黑浓烟。
那至高的神火不仅稳稳挡住了岩浆,更以其无匹的焚毁之力,贪婪地灼烧、吞噬着袭来的熔岩洪流,步步紧逼,反将熔岩本身寸寸化为飞灰。
与此同时,涂山九卿的九尾护盾光华流转,沛然巨力猛然爆发,将那黏附其上、兀自“滋滋”作响的岩浆,挟裹着沛然莫御的妖力,狠狠向前反推了回去。
涂山九卿那沛然莫御的磅礴力量,与钟离子期焚天煮海的炽烈金焰,如两座太古神山轰然压下。
旱魃嘶吼着,仅剩的两对手臂虬筋暴起,死死向上擎举,试图撑开这片毁灭的穹顶。
巨大的压力让他双脚深陷,坚硬的庙宇地砖寸寸龟裂,碎石齑粉四溅,脚踝以下已然没入土石之中,发出令人牙酸的挤压碎裂声。
要么被万钧巨力碾作肉泥,要么被至阳真火焚为灰烬。
憋屈!
从未有过的憋屈感灼烧着旱魃的心府。
向来是他以摧枯拉朽之势碾碎敌手,何曾被人逼至如此绝境?
死亡的阴影冰冷地笼罩下来,他浑浊的眼瞳中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狰狞与焦躁,再不想办法,今日必陨落于此。
生死关头,旱魃猛地抽回一只抵住巨压的手。
掌心向下,狠狠一握。
刹那间,地面剧烈震颤,一道深邃幽暗、仿佛吞噬了所有光线的裂隙骤然撕裂开来。
嗡鸣声中,一枚通体漆黑、萦绕着不祥死寂气息的舍利子,裹挟着源自地脉深处的阴寒,破土而出。
黑色舍利乍现的瞬间,立于檐角之上的青衣身影,广袖微拂。两道纤细如发、却凝练如实质的青线,无声无息地破空激射。
其中一道青线,灵动如春日新柳的嫩枝,轻柔却迅疾无比地卷上阿奴的腰肢。
青芒一闪,少女便被一股柔韧温和的力量托起,如风中羽毛般轻盈地带离了那足以搅碎一切的能量风暴中心,没有丝毫损伤。
与此同时,另一道青线则显得更为冷冽精准,如毒蛇吐信,径直刺入地上那具佛陀犹温的尸骸之中。
线头一探一勾,竟硬生生将一个散发着微弱光芒,面容扭曲挣扎的灵魂光团拽扯而出。
卷走阿奴的青线毫不停留,化作一道青色流光,掠过残破的庙宇、焦灼的战场,最终将她稳稳置于二十里外一处的山坡之上。
晚风拂过,少女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渺小而安全。
而那拘束着佛陀灵魂的青线,则如灵蛇归巢,倏然缩回青衣掌心。
那挣扎的光团甫一入手,便被他随意地按入了另一只手中,那里,早已拘禁着一串密密麻麻、无法计数、个个脸上凝固着惊恐与茫然的幽白光点。
婆罗地藏庙内,所有诵经的和尚,其灵魂尽数在此,无声哀嚎,被束缚于一掌之间。
涂山九卿那双深邃的紫眸微微眯起,锐利的目光犹如穿透薄雾的寒星,牢牢锁住旱魃掌心那颗乌沉沉的舍利子。
那东西通体漆黑,仿佛吸纳了世间一切光亮,内里更似有粘稠的墨汁在无声翻涌,散发出一种令人骨髓生寒的阴沉邪气。
然而,这邪异之中,却又透着一股令人心悸、不容忽视的磅礴威力,这东西,不好对付,但的确……能打。
钟离子期瞥见旱魃指间那颗滴溜溜旋转的黑色珠子,心头凛然。
旱魃眼中那抹毫不掩饰的残忍与决绝已然昭示,他这是要动真格了。
钟离子期深吸一口气,周身灵力暗自涌动,既然对方亮出了底牌,那他唯有倾力相迎,再无保留。
只见旱魃嘴角咧开一个狞厉的弧度,毫不犹豫地将那颗蕴含着无尽邪力的黑色舍利猛地塞入口中,喉结滚动,生生咽下。
刹那间,异变陡生。
那漆黑舍利仿佛在旱魃腹中化作了一轮爆裂的冥日。
一股狂暴无匹、远超先前的凶煞之气,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自他体内轰然爆发。
他周身枯槁的皮肉下,暗紫色的经络如毒蛇般狰狞凸起、贲张搏动,缭绕的尸气瞬间浓郁了数倍,化作粘稠得几乎化不开的惨绿浓雾,将他包裹其中,威压如山崩海啸般席卷开来。
旱魃感受着体内那从未体验过的、几乎要撑爆躯壳的毁灭性能量,一种掌控生死的狂喜瞬间淹没了理智。
他猛地抬起头颅,喉咙深处挤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那笑声尖锐刺耳,如同破碎的金属在摩擦:“桀桀桀……感受到了吗?这焚烧一切的滋味!你们……死定了!老子要亲手,撕开你们的皮肉,嚼碎你们的筋骨,让你们在极致的痛苦里,看着自己一点点被——生!吞!活!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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