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888号包厢,厚重的隔音门在身后无声闭合,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仿佛一瞬间从繁华都市踏入了另一个维度。空气中弥漫着高级皮革与雪茄混合的独特气味,隐约还残留着上一批客人的香水余韵。
林天强环视这个装修奢靡的空间,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每一个细节。意大利进口的真皮沙发沿着墙边呈半圆形排列,包裹着中央那张巨大的水晶茶几。茶几表面打磨得如镜面般光滑,映照出天花板上那盏由数百颗水晶组成的吊灯。墙上的巨幅油画描绘着暧昧的女性背影,在暗红色灯光的映衬下,肌肤仿佛在画布上微微颤动。角落里的卡拉oK设备不时闪烁着五颜六色的指示灯,像黑暗中窥视的眼睛。
这种土豪系的装修风格,无论过了多少年都充斥在歌厅ktv里,浮夸中透着一种直白的欲望展示。
“摆上来。”林天强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阿华立即上前,将黑色手提箱平放在水晶茶几上。箱子是定制款,铝镁合金外壳在灯光下泛着冷峻的光泽。咔哒两声金属脆响,锁扣应声弹开。当箱盖掀开的瞬间,整箱十元大钞在霓虹灯下泛着诱人的光泽,崭新纸币特有的油墨气味悄然弥漫开来。
苏清瑶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数了数那整齐码放的钞票。每叠大约两指厚,用白色纸带捆扎得整整齐齐,至少二十叠。她家条件相当好,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在文化局工作,但确实没见过有人随时带着这么多现金出门。这些钱在昏暗的灯光下仿佛具有生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魔力。
就在这时,领班推开包厢门,身后跟着二十几个穿着暴露的陪酒女郎。她们踩着高跟鞋,在昏暗的灯光下排成一排,像是等待检阅的商品。浓妆掩盖了真实年龄,各式香水味混合着烟酒气息扑面而来,形成一种甜腻而令人窒息的味道。
苏清瑶下意识往林天强身边缩了缩,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西装袖口。细密的汗珠从她掌心渗出,在那昂贵的羊毛面料上留下淡淡的痕迹。
林天强靠在真皮沙发上,身体微微后仰,指尖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茶几表面。他的目光如刀锋般扫过这群陪酒女郎,最后定格在领班谄媚的脸上。
“都站好,我有话问。”他的声音平淡,却让喧闹的包厢瞬间安静下来。
领班弯腰近乎九十度:“老板,您慢慢挑,都是咱们这儿最漂亮的姑娘。小丽、安娜、梦梦,个个都是头牌...”
林天强没理他,直接从那箱钞票中抽出一叠,啪的一声拍在水晶茶几上。纸币与玻璃碰撞发出沉闷而诱人的声响。
“一个问题一千块,谁的消息有用,钱当场拿走。”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包厢里顿时鸦雀无声,陪酒女郎们面面相觑,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往那叠钞票上瞟。霓虹灯掠过纸币表面,反射出粉红色的光晕。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期待感。
一个烫着大波浪、穿着低胸裙的女人最先反应过来。她扭着腰上前半步,高跟鞋在地毯上陷下一个浅浅的凹痕。“老板想问什么呀?”她的声音甜得发腻,眼睛却死死盯着那叠钱。
林天强抬眸,声音低沉如古井无波:“江洲机械厂副厂长宋建辉,和他相关的消息。”
大波浪女郎眼睛一亮,立刻说道:“我知道!宋厂长经常来这儿,每次都点最贵的酒,还爱吹嘘自己老婆是大学教授,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她语速很快,生怕别人抢了先机。
林天强修长的手指从那叠钞票中抽出一张,递过去。他的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在完成某种仪式。“说详细点。”
大波浪接过钱,指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她将钞票对着灯光照了照,仿佛在检验真伪,然后迅速塞进胸衣里,兴奋地继续道:“有次他喝多了,跟我们炫耀,说他老婆再厉害,在他面前也得跪着求饶,还说什么……打老婆要挑看不见的地方下手,这样验伤都验不出来。”
苏清瑶猛地捂住嘴,眼圈瞬间红了。她纤细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另一只手仍然紧紧抓着林天强的衣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
另一个短发陪酒女也挤上前来,她穿着亮片短裙,妆容更加浓艳。“老板,我也知道!宋厂长上个月还带了个小蜜来,说是他新包养的大学生,还说要不是看他老婆还有点用处,早就打残离婚了!”她说话时手舞足蹈,腕上的手镯叮当作响。
林天强又抽出一张钞票,却没有立即递出。“具体时间?那个大学生什么样?”
短发女郎急忙补充:“就上个月15号左右,那女的看着挺年轻的,长发,左边眉梢有颗痣。宋厂长还给我们看她照片,夸她比大学教授有女人味...”
“好,算两个消息,一人一千。”林天强将钱分别递给两人,手指在钞票上停留片刻才松开。
当看到两个陪酒女郎这么轻松就拿到一千元的时候,其余人都疯了。她们陪人喝酒唱歌,甚至陪睡,好几天都赚不到这个数。现在只是说几句话就能拿到,顿时人群骚动起来,争先恐后地往前挤。
林天强又抽出一沓钞票,厚度是之前的两倍。他的目光冷静地扫过其他陪酒女郎,像是在评估一件件商品的价值。
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怯生生地举手。她看起来比其他人年轻许多,妆容也淡一些,穿着一条不合身的亮片裙,像是借来的戏服。“
老板,我...我听到过宋厂长打电话...”她的声音很小,几乎被背景音乐淹没。
林天强示意阿华将音乐关掉。突然的寂静中,女孩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他说他老婆要是敢离婚,就让她父母在工业厅混不下去...”
林天强眼神一冷,将钱递给她:“继续说。”
女孩接过钱,紧紧攥在手心,声音更低了:“他还说...他老婆要是敢跑,他就去学校闹,让她身败名裂...反正他有关系,不怕...”她顿了顿,补充道:“那次是在卫生间门口,他以为没人听见,但我正好在隔壁间补妆。”
苏清瑶气得浑身发抖,攥着林天强袖口的手指都泛白了:“太...太无耻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林天强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发现她的皮肤冰凉。他的动作出奇地轻柔,与刚才冷峻的形象形成鲜明对比。
目光转向领班,林天强的声音重新变得冷硬:“宋建辉今晚在不在?”
领班搓着手,犹豫了一下。他的眼神在钞票和林天强之间游移,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阿华立刻又抽出一叠钞票拍在桌上。这次的力量更大,发出的声响让领班浑身一颤。
领班眼睛一亮,咽了咽口水,喉结剧烈滚动着。他环顾四周,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他以往一周要来我们这五六天,但今天确实没来,不过我大概能知道他去哪了。”
他凑近一些,酒气混合着口臭扑面而来:“他花钱包了我们这一个小姐,最近天天晚上去她那,就在西京街那块的粮油厂小区3栋302室。”
林天强站起身,阿华立即合上手提箱。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林天强的目光最后扫过那群陪酒女郎。他的视线在那个怯生生的女孩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对阿华低声交代了几句。
阿华点点头,走到女孩面前递给她一张名片:“老板说,如果你还需要帮助,打这个电话。”
女孩愣住了,手指颤抖地接过那张纯白色的名片,上面只有一个烫金的电话号码。等她再抬头时,林天强已经带着苏清瑶走向门口。
林天强刚走出包厢,夜来香舞池的喧嚣声便如潮水般扑面而来。霓虹灯疯狂闪烁,变幻的光斑在人群中流转。舞池中央的男男女女随着震耳欲聋的迪斯科音乐扭动着身体,空气里弥漫着酒精、香水和汗液混合的浓烈气息,甜腻中带着几分糜烂。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舞池旁的VIp卡座传来。
那声音慵懒而妩媚,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穿透震耳的音乐,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野狼,利润拿三成是曹阎王的规矩,我们二话不说就给了,这已经很有诚意了,你再找我要两成利润算什么?当我好欺负吗?”
柳凤仪穿着一袭紫色旗袍,面料是上好的真丝,在灯光下泛着流水般的光泽。旗袍的开叉很高,露出她修长白皙的双腿。她优雅地交叠着双腿,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烟雾缭绕间,她的红唇微微勾起,眼神却冷得像冰。
坐在她对面的被称作野狼的人,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他满脸络腮胡,一道刀疤从左边眉骨一直延伸到下巴,为他平添几分凶悍。他的眼神在柳凤仪的身上四处乱瞥,从那曲线优美的脖颈到高耸的胸部,再到那双交叠的美腿,露出满满的淫光。
野狼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刀身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他眼神阴鸷地盯着柳凤仪,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三爷的钱是三爷的,我帮你销货你不该分我两成?当然,”他顿了顿,笑容变得猥琐,“我也可以免费替你销货,但是嘛,嘿嘿,今晚你得陪我。”
野狼说着,就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坐到了柳凤仪身旁。两只脏手毫不顾忌地就伸了过去,一只试图搂住她的腰,另一只则向她大腿摸去。
野狼的淫笑还未落下,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柳凤仪的动作快如闪电,她猛地夺过野狼手中的匕首,反手一插,锋利的刀刃直接扎进了野狼的大腿!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溅在她紫色的旗袍上,染出一片暗红。血珠甚至溅到了她的脸颊,像一颗颗鲜红的珍珠,映衬着她雪白的肌肤。
“啊!”野狼捂着大腿,脸色瞬间煞白,疼得直冒冷汗。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插在自己腿上的匕首,手柄还在微微颤动。
“陪你?你也配?”
柳凤仪冷笑一声,红唇轻启,声音冰冷刺骨:“我可有男人,你也配碰我?”她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目光轻蔑地扫过野狼因痛苦而扭曲的脸。
野狼的小弟们见状,立刻暴怒起来。“妈的!敢动狼哥!”一个黄毛青年抄起酒瓶就冲了上来。
柳凤仪身后的保镖迅速上前挡在她面前。那是个面色冷峻的高大男子,一招就夺过酒瓶,反手砸在黄毛头上。玻璃四溅,混合着鲜血飞散开来。
瞬间,整个舞池乱作一团。野狼的手下抄起椅子、酒瓶、甚至拆下的麦克风架,疯狂地扑向柳凤仪一行人。柳凤仪的保镖虽然人少,但个个身手不凡,迅速组成一个保护圈将她护在中间。
玻璃碎裂声、叫骂声、女人的尖叫声混杂在一起,场面彻底失控。围观的人群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撞翻了桌椅,酒杯摔碎在地,各色液体混合在一起,在霓虹灯下反射出诡异的光泽。
但这里毕竟是曹三的地盘,野狼作为曹三的手下头目,有明显的主场优势。许多看场子的打手也迅速加入到冲突中来,人越来越多,如潮水般从各个角落涌出。
虽然柳凤仪带的这几个面生的保镖都格外能打,出手狠辣精准,每一招都直击要害,但人数差距太大,渐渐地落入了下风。一个保镖被多人围攻,背后挨了一记铁棍,闷哼一声跪倒在地,立刻被人潮淹没。
林天强站在混乱的边缘,目光冷静地观察着局势。苏清瑶紧紧抓着他的手臂,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发抖。阿华已经将手提箱换到左手,右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根伸缩棍,警惕地护在林天强身前。
霓虹灯依旧疯狂闪烁,在打斗的人群脸上投下变幻莫测的光影。破碎的玻璃像钻石般散落一地,每一片都映照出这场暴力的某个片段。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混合着酒精的气息,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味道。
柳凤仪依然坐在卡座里,仿佛周围的一切与她无关。她慢条斯理地抽着烟,偶尔弹掉烟灰,目光冷冽地注视着这场因她而起的混战。血染的旗袍紧贴着她的身体,勾勒出完美的曲线,在混乱中显得既诡异又美得惊心动魄。
就在这时,野狼挣扎着站起来,拔出了腿上的匕首,鲜血顿时汩汩流出。他面目狰狞,死死盯住柳凤仪,像一头发狂的野兽般向她扑去。
林天强的眼睛微微眯起,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裤口袋里的某样东西。阿华的身体微微前倾,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随时准备冲入这场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