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他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几乎被螺旋桨的轰鸣吞噬，“我必须要救佑谦……”
“那余扬呢？”
孟渝淞冰冷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锥，精准无比地刺穿了白小北刚刚构筑起的全部心理防线，狠狠扎进他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白小北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仿佛被无形的重拳击中。
余扬……这个名字在他混乱的脑海中炸开，激起无数尖锐的碎片。
最后一次见面，余扬紧抿着唇，占装作冷酷的把手机还给他，他本来想叫住他一起拍一张照片的，毕竟他们连一张像样的合影都没有，可是当时觉得自己有点不好看，所以想着下次见面在拍。
他有很多话想说，又好像什么都不想说，话语在喉咙口被冰冷的现实死死堵住。想到自己此刻狼狈虚脱的模样，想到即将踏入的未知深渊……所有的话，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失去你，我们会失去很多东西。” 孟渝淞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依旧，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这不仅是情感上的损失，更是关乎整个团队未来的巨大变数。
白小北感到喉咙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
“我知道……” 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声音干涩沙哑，“但我很自私，我不能放弃太佑谦。余扬他……”
他再次顿住，仿佛这个名字本身就有千钧之重。
该说什么？能说什么？承诺显得可笑，告别太过残忍。
最终，所有的挣扎、不舍、遗憾，都化为一句苍白无力的低语：“我会想办法活下来的……” 仿佛是说给孟渝淞听，又更像是在对自己许下一个渺茫的誓言。
说完，他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连同所有未尽的言语和情感，都一同压进肺腑最深处。
然后，他猛地转身，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朝着黑衣男人嘶声呐喊，声音因用力过度而劈裂：“放他们走！！！”
他像一尊走向祭坛的殉道者，刀尖依旧对着自己。他挺直了那单薄却异常坚韧的脊背，迎着黑衣男人贪婪而警惕的目光，迎着武装分子黑洞洞的枪口，迎着直升机旋翼卷起的、带着机油和血腥味的狂风，一步一步，异常稳定地，朝着那架象征着囚笼与未知命运的钢铁巨兽，走了过去。
每一步踏在尘土上，都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踏在身后所有人心头沉重的鼓点。
“哥……” 戴着面罩的男人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尘土和机油混合的刺鼻气味，螺旋桨搅动的狂风撕扯着每个人的神经。
黑衣男人阴鸷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在白小北那张因失血和紧张而异常苍白的脸，以及被粗暴推搡着、因剧痛而佝偻着身体的太佑谦之间，来回扫视了几个来回。
贪婪的砝码最终重重压在了“抗体”二字上。他不再犹豫，猛地一挥手，动作粗暴地解开太佑谦身上的绳索，像丢弃一件碍事的垃圾：“滚过去！”
束缚一松，太佑谦嘴里的破布条被粗暴扯掉，他立刻爆发出嘶哑的怒吼：“王八蛋！！”
黑衣男人半点不怜香惜玉，用力的拧住他的肩膀，将他的手臂卸了下来。
被卸脱臼的肩膀传来钻心的剧痛，但愤怒压倒了生理的极限，他竟然踉跄着想要扑上去，用头撞向那个黑衣男人！
“找死！” 黑衣男人眼中戾气一闪，毫不留情地再次狠狠拧住太佑谦另一侧完好的肩膀，五指如铁钳般猛然发力！只听一声令人牙酸的“咔嚓”轻响！
“呃啊——！！！”
太佑谦的痛呼声凄厉得变了调，身体瞬间软倒下去，冷汗如同瀑布般从额角滚落，整张脸因剧痛而扭曲变形，只剩下急促的、破碎的喘息。
“别碰他！！！”
白小北他猛地向前跨出一大步。
“哼，” 黑衣男人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仿佛碾死一只蚂蚁般轻松，“放心，我说到做到。”
他俯身，一把抓住太佑谦汗湿凌乱的头发，强迫他扬起痛苦不堪的脸，“听着，废物。老子耐心有限！不想腿也被卸掉就给我爬过去！爬到你该待的地方去！这样，你才能捡回一条狗命！”
说完，他猛地松开手，像推一个沉重的麻袋一样，将太佑谦狠狠推向白小北的方向。
太佑谦如同断线的木偶，向前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没有摔倒。
每一步都牵扯着肩膀撕心裂肺的剧痛，冷汗浸透了他的衣衫。他与白小北擦身而过。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白小北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在太佑谦身上飞快地掠过：除了被卸脱臼、不自然下垂的手臂，脸上新增的淤青和嘴角撕裂的血口，似乎……没有更致命的伤口。
这微小的发现，让白小北紧绷的心弦稍微松动了一丝丝。
“白痴！！” 太佑谦猛地停住脚步，用尽全身力气扭过头，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滔天的愤怒，“谁他妈让你来的！用你自己换我？你脑子被丧尸啃了吗？！你觉得这样我会高兴？！我会感激你吗？！我他妈宁愿死——”
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嘶吼，每一次抽动都让脱臼的肩膀传来钻心的疼痛，生理性的泪水混着血污流下。
白小北只是极快地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掩盖了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
他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近乎残忍：“我是抗体……我能活下来。但如果他们发现你不是……”
他没有说完，那未尽之意比任何威胁都更冰冷刺骨。
话音未落，他已毫不犹豫地从太佑谦身边走过，步伐决绝，没有一丝停留。
“小北——！” 太佑谦下意识转过头去，绝望地想要抓住白小北的衣角，哪怕只是一片布料！但他的指尖连抬起来都做不到，只能徒劳地划过冰冷的空气，连一丝微风都没有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