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的思绪早飘远了,飞回了那个让她咬牙切齿的上辈子。
那时候老天不开眼,一连大半年不下雨。
田里裂了口子,河床干得能跑马。
百姓们饿得前胸贴后背,连哭都哭不出声。
就在那种时候,是她傻乎乎地把宋俊霖推荐给了萧禹,才解决了那要命的旱情。
结果呢?
百姓一个个把他当活菩萨供着,朝廷也赏了个遍,名声响得能震破天。
宋俊霖是谁?
是她大哥沈清渊铁打的兄弟。
一个动笔,一个动刀。
俩人凑一块儿天衣无缝,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从小到大,宋俊霖看她的眼神就不一样。
那是真上心,藏都藏不住。
可那时的她,眼睛里只装得下萧禹。
对宋俊霖的好意,统统推开,连个正眼都不给。
记得有次她回永昌伯府,路过书房,听见大哥和宋俊霖在屋里争得脸红脖子粗。
聊的是怎么引水抗旱的法子,听着又新奇又管用。
她当时脑子一热,转身就把宋俊霖的名字递给了萧禹,压根没多想。
后来还是从大哥嘴里听说真相。
原来宋俊霖心里敬重的一直是萧侭,做梦都想投到他门下,施展一身本事。
可因为他放不下她,为了讨她欢喜,竟把自己熬了几个月想出来的法子白送给了萧禹。
而萧禹呢?
半点不客气,功劳全往自己身上揽。
想到这儿,苏晚渺心口一阵发紧,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一世,哪怕豁出去,也一定要让宋俊霖站到该站的位置上去。
她慢慢回过神,仰起脸,望着萧侭棱角分明的脸庞。
“殿下,臣妾认识一个人,兴许能帮您渡过这次难关。”
萧侭一听,眉头轻轻一扬,赶紧追问:“当真?渺儿,你说的可是实话?要是真有这么个人,那你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他语气里透着藏不住的兴奋。
毕竟眼下最让他头疼的就是旱情和粮荒。
能解决这事儿,比什么都强。
苏晚渺抿嘴一笑,目光亮亮的。
“没错,王爷。等再过两天我回娘家,您能不能陪我一块儿去一趟?”
萧侭立马点头:“那还用说?你回家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陪着?当然得一起去。”
听他这么说,苏晚渺心里甜滋滋的,脸上瞬间开出一朵花来。
马车悠悠晃晃地走着。
夕阳把天边染成一片金红。
车厢里两个人搂在一起。
谁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贴着。
他们心里都清楚,以后的日子不会总这么顺当,难处肯定少不了。
可只要两人一条心,手拉着手往前走,再大的风浪也不怕。
等马车晃到靖王府门口。
天已经黑透了。
天上星星一闪一闪,月亮又圆又亮。
池塘水面上平得像镜子。
月影倒在里面,风吹过来,荡开一圈圈细纹。
萧侭和苏晚渺手牵着手走进房门。
丫鬟们一看主子回来,连忙跑上来端茶递水,忙个不停。
吃完晚饭。
俩人坐在窗边,仰头望着那轮明月,心里悄悄盘算着以后的日子。
“殿下,我别的不想,就想一辈子跟着您,不管啥风雨,咱俩都在一块儿。”
苏晚渺声音轻轻的。
萧侭攥紧她的手,眼神又稳又暖。
“渺儿,我答应你,这辈子绝不会让你失望。”
月光如水,静静落在他们身上,影子挨得很近。
而在俞王府那边,今晚却是另一番光景。
俞王萧禹一天都没出门,守在府里陪沈锦熹。
本来皇上召他和靖王一道去养心殿商议抗旱的事。
结果沈锦熹跟父皇说肚子疼,告了假,说自己实在没法动身。
其实她是装的,并没有真不舒服。
她知道,只要他人一进宫。
柳贵妃和萧微准会设法刁难他,给他穿小鞋。
所以等圣旨一来,她立刻皱起眉,捂着肚子喊疼,演得活灵活现。
结果果然没出乎预料,萧禹压根就没打算丢下她自己走。
沈锦熹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甜,认定这个男人是真对自己动了心。
可这股欢喜劲儿没维持多久,就被打断了。
就在两人你侬我侬的时候,柳贵妃派来的密探悄悄进了俞王府。
那人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连带捎上了萧微要被送去牡丹山庄,还得去和亲的事情。
本来情绪还算平静的萧禹,一听这话,脸当场就黑了下来。
他虽然平时也烦自己这个妹妹。
但那终究是他亲妹妹,同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
一想到她要背井离乡,心里哪能不堵得慌?
怒火蹭地就窜上来了。
而沈锦熹听到这消息,表面装出一副担忧模样,心里却乐开了花。
萧微一走,往后府里再没人处处针对她,也没人跑去柳贵妃耳边嚼舌根子给她穿小鞋了。
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沈锦熹脸上摆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好像有多愁善感似的。
实际上,心底早就偷偷翘起了尾巴。
此时萧禹正焦躁地在屋子里来回走动,一边踱步一边低声嘟囔:“这事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四公主和亲这种大事,谁能做主这么快拍板?”
他两道眉毛拧成疙瘩。
沈锦熹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
“王爷,先别急,眼下还没定死呢。不是说让她先去牡丹山庄学规矩吗?只要在这段日子里找出路,问题不就解决了?人不去和亲,不就好了?”
萧禹听见这话,紧绷的脸色稍微松动了些。
他猛地转过头,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锦熹啊,你说得容易,可想办法谈何容易?能有啥招?”
沈锦熹嘴角轻轻一扬。
她不慌不忙地开口:“王爷,虎门那边为啥敢提和亲?还不是看准咱们国内闹旱灾,百姓日子不好过,国库空得叮当响,打不起仗?要是咱们能把干旱这事给压下去,让朝廷缓过这口气,他们还能这么猖狂?自然就不敢再逼人了。”
萧禹听完,愣了一下,眉头微微一抖。
他在心里反复琢磨这几句话,越想越觉得有点门道。
脑袋里开始翻腾各种想法。
过了好一阵,他眼神终于稳了下来。
他攥紧了手,开口道:“锦熹,你说得没错,可这大旱的事儿,咱们总得想个出路吧?”
沈锦熹轻轻捏了捏萧禹的手。
“王爷,我听说南边有个专治水灾的高人,以前好几次大洪水都被他摆平了。不如咱们派个人去把他请来,一块儿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