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镜湖映新荷,药铺添红妆
麦收后的镜湖,荷叶铺得满塘都是,粉白的荷花在绿伞间探头,像害羞的姑娘。苏禾坐在药铺的柜台后,看着阿芷在院里翻晒新收的草药,她穿着件淡粉色的布衫,是前几日苏禾陪她去镇上扯的布,针脚细密,领口绣着朵小小的荷花,倒和镜湖的景致相映成趣。
“王婶刚才来送喜帖了。”阿芷抱着捆晒干的金银花,往房梁上挂,“说下月初六嫁女儿,请咱们去喝喜酒。”
苏禾抬头,看着她被阳光晒得微红的脸颊,忽然说:“咱们也办一场吧。”
阿芷的手顿了顿,金银花从手里滑落,散了一地。她慌忙去捡,指尖却在发抖,声音细得像蚊子哼:“你、你说什么?”
“我说,咱们也成亲吧。”苏禾走过去,帮她捡金银花,指尖碰到她的手,暖暖的,“就请村里的乡亲们吃顿饭,不用太铺张,像王婶家那样,热热闹闹的就好。”
阿芷的眼圈红了,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散落的金银花上,晕开小小的湿痕。“你……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不是突然。”苏禾拿起一朵金银花,簪在她的发间,“从你往我药箱里塞艾草开始,从你冒雪来接我开始,从你在纸上写‘相思何时了’开始,我就想了。”
老者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转着核桃,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早该如此了。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帮你们搭个喜棚。”
阿芷扑进苏禾怀里,肩膀微微耸动,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苏禾轻轻拍着她的背,闻着她发间的艾草香,心里像被镜湖的水漫过,暖暖的,满满的。
成亲前几日,村里的乡亲们都来帮忙。王婶带着几个妇人剪窗花,全是并蒂莲和鸳鸯;王大爷指挥着年轻人搭喜棚,竹竿上缠满了红绸;狗蛋和丫蛋跑来跑去,给大家递水,像两只快乐的小蝴蝶。
苏禾去镇上扯了块红布,给阿芷做了件新嫁衣,虽然简单,却绣满了艾草和薄荷,是他们药铺里最常见的草药。阿芷摸着嫁衣上的针脚,眼里的笑意像镜湖的波光,漾个不停。
成亲那天,药铺院里的桃树不知何时开了几朵迟来的花,粉白的花瓣落在青石板上,像撒了层碎雪。哑婆婆的坟前,有人插了束野菊,是阿芷前一天去放的,她说:“哑婆婆一定也想看着我们成亲。”
拜堂时,老者坐在主位上,受了他们的礼,眼眶红红的:“好孩子,以后要好好过日子,守着这药铺,守着这片土地。”
喜宴就摆在院里的喜棚下,乡亲们端着碗,喝着苏禾和阿芷酿的梅子酒,说着笑着,把整个院子都填得满满的。张大爷喝多了,拍着苏禾的肩膀说:“我就知道,你不是外人,早就该成咱们村的女婿了!”
阿芷红着脸,给大家添酒,苏禾站在她身边,看着她被笑意填满的眼睛,忽然觉得,这世间最好的日子,莫过于此——有爱人在侧,有乡亲相伴,有药香弥漫,有烟火人间。
夜里,宾客散去,院里只剩下红烛摇曳。苏禾看着坐在床边的阿芷,红嫁衣衬得她肌肤胜雪,发间的金银花早已换成了红绒花,却依旧带着淡淡的香。
“以后,药铺就有两个掌柜了。”苏禾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阿芷抬头,眼里的烛光闪闪烁烁:“嗯,以后你碾药,我配药;你去出诊,我守家。”
镜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像撒了层银霜。苏禾知道,从今天起,这药铺不再是他一个人的归宿,是他们共同的家,带着两个人的体温,两个人的牵挂,在这片土地上,继续生根发芽,等着岁月结出更甜的果。
红烛燃尽时,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药铺的门“吱呀”开了,迎着第一缕晨光,也迎着属于他们的,漫长而温暖的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