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得到命令,连滚带爬跑出去大喊,引起胤禛等人的注意。
康熙龙袍上满是血迹,左肩一个血窟窿,捂着还是在流血。
粗糙喘着气。
见到四个儿子,相比较而言,他还是信任胤禛多一些。
但是,到这么狼狈的境地,其实,他也不敢信胤禛。
谨慎的直觉救过很多次他的命,四个儿子在这里,他一时半会死不了。
刘小泉跪着支撑住康熙,“四爷,您可来了。”
没有什么刺客了,夜里行刺本就便利,刺客无孔不入,又随时隐去。
带来的护卫都在抓刺客。
胤禛胤禩胤禟和胤禵站到康熙身前,忧心忡忡,眼里含着心疼的泪水。
“儿臣救驾来迟。”胤禛跪地行大礼。
康熙的伤势不宜挪动,宋太医骑着马带着药箱替他诊治。
“你们怎么来了?”康熙声音冰冷,看着另外三个皇子,目光里充斥着审视和探究。
老十四纳闷,一顿:“儿臣奉皇阿玛之命前来救驾。”
胤禛和胤禩以及胤禟异口同声,“儿臣奉皇阿玛之命前来救驾。”
康熙左肩刺痛,脑袋也昏沉,偏头吐出一口血去。呵斥说:“混账,还敢胡言!”
“………”
四人均是一头雾水的模样。
胤禛低着头,缓缓捻了捻他无名指的戒指,有意思吧,有意思就对了。
在他的别庄附近行刺,他不拉下来几个,简直就是皇阿玛的活靶子,把水搅浑,他才能安全。
而且,他要彻底的信任。
要皇阿玛殡天之后,正大光明的继承皇位。
今晚还差最后一步。
康熙忍着疼斥骂:“朕何时给你们传的信。”
老十四和老八有口难言,有小太监给他们传话,说皇阿玛在回畅春园途中遇刺。
他们得知此事,只有救驾一个选择,不论真假,都被推着来到这里。
只是,他们互相不知道另外的兄弟是什么情况。
“有个眼生的小太监,说皇阿玛在此处遇刺,儿臣这才带人前来护驾。”
“儿臣亦然。”
“儿臣亦然。”
“儿臣亦然。”
胤禛衣衫有些凌乱,身上还有些水渍,看着康熙的伤口,康熙不仅肩膀疼,脑袋也开始剧烈疼痛。
好乱。
他不清楚怎么会到了这般境地,甚至开始怀疑他给谁传了信。
宋太医给康熙止住了血,袖口擦着额头的汗。
“万岁爷,您如今已经止血,可以轻微走动,移步内室,微臣才好替您拔箭。”
胤禛缓缓开口:“不如去儿臣的别庄吧。”
康熙一默,没有找任何借口,只说:“护送朕回畅春园。”
胤禛没有异样,还是不相信他,或者说,康熙现在谁也不信。
褪掉带着水渍的佛珠,胤禛甩了甩,扶着康熙慢慢站稳。
十五米远的树梢间泛着寒光,血珀色的月亮格外孤寂,刺客堂而皇之站在树梢,大喝一声:
“狗皇帝,拿命来!”
康熙瞳孔紧缩,脚下生根一般,受伤的腿生疼动不了一寸,眼睁着看箭矢射向他的要害。
电光火石之间,胤禛抬推开康熙,左肩霎时被贯穿了。
猛得吐出一口血来。
双膝跪倒在地。
“胤禛!”康熙目眦欲裂,爬着抱住胤禛的身子。
“四爷。”
“四哥!”
刺客哈哈大笑,讥讽说:“狗皇帝,为君不仁,为父不慈,就让你的儿子替你偿命!你也尝尝嫡子尽失的滋味!”
说完,树梢上陨落下黑影,刺客服毒自尽。
康熙浑身森寒,滚烫的热泪涌出来,看着昏迷不醒的胤禛,一时间生气全无,只想紧紧抱着他。
他这一生,究竟图什么?
宋太医软了腿,冷静大声指挥:“万岁爷,不要挪动四爷!让微臣先来诊治!箭矢可能有毒!”
“你来,快来。”
康熙如大梦初醒一般,肩膀的疼痛难忍,他身体开始发凉,让宋太医给胤禛诊治。
无人注意之时,宋太医垂着眼,镇定给昏迷的四爷喂了一颗药丸,而后死死按住他的某个穴位。
“回畅春园。”
康熙嗜血般盯着老十四等人,“你们三个,先去宗人府待几日,朕查清楚就放你们出来。”
事情如何发展到这个境地,他们再不自救就要被算计死了。
老九环顾四周,攥紧拳头吼了一声,“皇阿玛实在不公平,这是什么地方,皇阿玛不觉得熟悉吗?”
康熙一时间没想明白,或者是,他根本没在意。
“这是富察氏和钮祜禄氏遇刺之地,保不齐就是您最喜欢的咸安宫那位,又起了幺蛾子。”
咸安宫的胤礽:?不是?又我?就这么追着杀?
老九大喊,“儿臣冤枉。”
老十四和老八齐声喊冤。
什么情况?
皇阿玛遇刺,四哥生死未卜,传信太监来历不明,遇刺地点巧之又巧。
……
夜深了之后,仪欣感觉有点凉意,懵然苏醒。
看着空荡荡的床榻,微弱的烛火里摸索着下床,王爷怎么又不在,怕不是又半夜处理政务去了?
“晴云,晴云。”
“福晋。”守夜的晴云出声。
“王爷呢?”
苏培盛小跑着到外间,对着晴云面露难色,说:“万岁爷在归途中遇刺,王爷带着侍卫前去救驾了。”
“什么?”仪欣浑身激起一层冷汗,“多久了?去了多久了?”
苏培盛说:“约莫有一个时辰了。”
遇刺。
“在哪里遇刺?”
“当时王爷正在沐浴,御前太监前来求援,万岁爷在距别庄二十里处遇刺,王爷慌忙之下点了四十名护卫,策马前去救驾。”
仪欣颤抖一下,听到地点之后,浓浓的恐惧感涌上心头。
不对劲,今晚胤禛不对劲。
他不会只自己去沐浴,他都会抱着她去沐浴。
除非,他早就知道今晚刺杀之事,或许算计着时辰,来不及帮她沐浴。
对吗?对吧。
王爷这么聪明,这是他的算计吧。
肯定是。
这样想着,仪欣弯了弯唇,又松了口气,捧着茶盏往干涩的喉咙里送了口水。
“下去吧。”她轻声说,“本福晋先去看看孩子。”
她睡不着了,挂念着胤禛的安危,看着孩子睡得香甜,突然想起来答应给他绣一包袱寝衣的事情。
招呼晴云拿来羽纱和锦缎,边裁衣边等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