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台的灯光暗了一下又亮起,信号流还在继续上传。我的手指仍然贴在界面上,那股力量没有停止,反而变得更深地渗入体内。
我没有动。
刚才那一瞬看到的画面还在脑中回荡。虚无中的光点,编号7,和我之间有种说不清的联系。它不是随机出现的,它是冲着我来的。
小雨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你在接收什么?”
我没回答。现在不能分心。零域还在运转,精神力已经接近极限,但我必须撑住。这信号不是攻击,也不是入侵,它像是一种确认——对我存在的确认。
她走近几步,手轻轻搭在我后颈。一股温和的能量顺着脊椎往上走,像是把断裂的线路重新接通。意识稳住了。
“谢谢。”我说。
“别说话。”她说,“让它进来。”
我放松了防线。
一瞬间,身体里的东西变了。不是疼痛,也不是冲击,而是一种更深的嵌入,像有另一层结构正在长进血肉里。我的dNA在重组,每一根螺旋都开始记录从未见过的信息。
主控室的空气微微震动。
苏晴快步走到医疗仪前,屏幕闪了几下,突然跳出红色提示:编码层级超出解析范围。
她皱眉,直接断开标准程序,手动调出生物电波监测模块。新的图形开始生成,是一串不断重复又不断变化的波形,像是无数段记忆在同时播放。
“这不是普通基因数据。”她说,“里面有叠加内容。很多世界的信息,全压在他一个人身上。”
老周站在防御系统终端旁,盯着权限日志。他忽然抬头看我一眼,眼神变了。
“系统把你设为最高级。”他说,“不是我操作的,是自动识别。就像……你本来就是钥匙。”
我没回应。此刻我能感觉到更多东西。零域不再是工具,它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每一个构建过的结构,从最初的庇护所到后来的城市生态网,都在体内留下痕迹。而现在,这些痕迹被重新激活了。
小雨的手一直没有离开。
她的呼吸变慢,世界树分支在她身后缓缓展开,枝条轻摆,发出微弱的光。一道光束从顶端垂下,落在我的肩上。
那一刻,我看到了文字。
它们浮在空中,由光芒组成,排列成行:
守护维度平衡
阻断灰点循环
传递基因火种
每一条出现时,我都感到一次心跳般的共鸣。这不是任务列表,这是命运本身刻下的指令。
苏晴放下医疗仪,走到我面前。她没说话,只是握住我的手。她的掌心很热,脉搏稳定。这个动作打破了某种无形的距离。
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我不是以前的我了。我的存在已经被改写,连最基本的生物结构都不再属于人类已知范畴。但她还是选择了靠近。
老周也动了。
他没有走过来,而是单膝触地,右手贴在胸前,像退役那天行的礼。那是消防队的传统,只给真正救过人的人。
“我在后面守着。”他说。
小雨笑了。她收回手,但连接没有断。我能感觉到,那种支持也没有断。我能继续。
我睁开眼。
视线清晰了,可我知道有些改变已经完成。来自宇宙底层的烙印已经完成,我不再只是一个建筑师。我是它的一部分。
“我是。”我说。
苏晴点头。“需要。”
“先检查所有系统状态。”我看向控制台,特别是与新生维度相连的部分,“全部保持封锁。”
“已经在做了。”他说,“资源调度已启动,地下三层的封闭实验室准备就绪。”
“好。”
我转向小雨,“这次消耗大,但必须查一件事。”
她想了想。“你想知道,那个光点是不是唯一的变量。”
她闭上眼,世界树的光芒随之增强。片刻后,她睁开眼,“它不是起点,也不是终点,只有这一次,碰到了源头。”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细密的纹路浮现,金色的,像电路一样延伸到手臂,心跳明灭,仿佛内部有光在流动。
这不是装饰,是宇宙代码对我的认证。
苏晴轻声说:“我抽了你的血样,放进分析仪,几秒后结果弹出:基因序列异常,包含多个世界的记忆回路,稳定性未知,复制失败。”
“你的dNA承载了不该存在的东西。”
“说明它有效。”我说。
她没反驳。
老周起身走到控制台前,调出资源调度界面,“你要用能量核心区?想启动流程?”
“如果时间紧迫,我们就得行动。那地方还没完全稳定,残留辐射高,人工进入最多撑十分钟。”我说,“我可以远程建模,用零域打印核心组件。只要材料齐备——冷却管、超导线圈、量子处理器都有库存。缺的是第七层的合金。”
“那就重新炼制。”我说,“把废弃建筑的金属回收系统全开,按最高优先级运行。”
老周按下通讯键,“工程组准备熔炉,两小时后交付。”
“够了。”我说,“时间不多,我们不能再等。”
界面在眼前展开,这一次不需要刻意召唤,直接自动浮现。一个环形结构正在成形,中间为空,外壁布满能量槽。这是逆熵装置的第一阶段模型。
小雨站在世界树旁,轻声说:“它会很耗能,可能要动用永恒之舟的主反应堆。”
“通过伦理审核了吗?”苏晴提醒,“上次动用核心能源引发了争议。”
“这次不用投票。”我说,“我现在执行的是使命要求的事,不是选择题。”
她沉默了。
老周关掉个人终端,站回原位,“你说怎么干,我就怎么防。谁想打断这个过程,就得先踩着我过去。”
小雨轻轻晃动指尖,世界树的光随之波动。
我闭上眼,意识沉入零域深处。身体还站在原地,但思维已经进入构建模式。第一级模型加载,参数自动生成,误差率低于0.03%。
金色纹路从脖颈蔓延至手臂,光感越来越强。
苏晴的手还贴着我的手腕,感知脉搏,老周紧盯着警报系统,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这一刻,我们都知道有些事开始了。
不是重建,不是抵抗,是执行。
我张开嘴,说出第一道正式指令:
“启动逆熵计划,代号‘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