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九叔四人身影远去,他才缓缓从口中取出那枚“棺材菌”。
“林九,你可真行!”
他盯着掌心那团东西,眼神阴沉如墨。
但这一次,他并未像往常一样将它碾碎。
毕竟,他自己如今也身受重创。
石少坚早已尸骨无存,野狗啃噬殆尽,纵然魂体合一也断无复活可能,这菌子对他自然无用。
可对自己不同——若有此物,伤势定能迅速恢复。
届时,未必没有机会,把今日丢的脸,一点不落地讨回来!
“嗯?!”
突然,他的目光一凝,死死盯住手中那朵菌子。
“骗人的吧!?”
石坚猛地睁大了眼睛,瞳孔剧烈一缩。
转瞬间,他的脸色由铁青涨成了近乎发紫的暗黑,仿佛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林九!林九!我非把你剁成肉泥不可!”
他咬牙切齿,压低嗓音嘶吼着,像是野兽在暗夜中发出的咆哮,满腔怒火几乎要将空气点燃。
……
归途上,九叔脚步匆匆,走在最前头,像是身后有鬼追着一般,头也不回。
秦渊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神情悠然,仿佛只是饭后散步。
文才和秋生落在最后,身边还跟着小莉,三人边走边聊。
“说真的,你师父到底多大岁数啊?”
小莉歪着头,眨巴着眼睛问道。
秋生摸着下巴,认真盘算了一会儿:“嗯……应该四十上下了吧。”
“哎哟!”小莉一听,忽然拍手笑了起来,“那岂不是跟我年纪差不多?太好了!”
这话一出,文才和秋生当场愣住,面面相觑。
“你说啥?你有这么大?”文才瞪圆了眼。
“不可能吧,瞧你模样,顶多十七八,哪像四十的人?”秋生一脸狐疑。
“我都死了二十多年了,加上阳世这些年岁,不就正正好?”
小莉语气轻飘,眼神却迷离得不像话,显然早已芳心暗许。
“哇——你这表情,该不会是想嫁人了吧?”秋生翻了个白眼,忍不住调侃。
前方不远处的九叔耳朵一动,终于忍无可忍,猛地转身。
“你跟着我图个啥?”他皱眉质问,满脸无奈。
“谁说我在跟你?路又不是你修的,我爱走哪儿走哪儿!”
小莉扬起小脸,嘴一翘,得意洋洋。
九叔顿时语塞,索性不再搭理,甩袖便走。
一行人很快回到了义庄。
刚进大门,小莉又兴致勃勃地凑到文才和秋生身边:“你们师父平时喜欢干啥啊?”
“还能有啥?打我们、骂我们、教训我们呗!”秋生夸张地叫道,话音未落,抬头却见九叔不知何时已折返,正冷眼盯着他们。
“此地乃义庄结界所在,但凡有邪祟踏入,必遭镇压。”
九叔声音冷冽,如霜刃划过寒夜。
小莉听得心头一颤,竟被这股威严震慑得两眼放光。
“天啊,好帅……他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话音未落,她竟化作一道轻影,“嗖”地飞进了义庄深处。
秦渊见状,慢悠悠走上前,故意提高了嗓门:“师傅,人家来找你啦!”
本还想装聋作哑的九叔,这下再也沉不住气,冷哼一声,猛地转身。
只见他脚步一错,掌势翻飞,指尖迅速掐出一道符印,猛然拍向院角那只陈年酒坛。
“八卦乾坤,封!”
一声低喝,坛口骤然涌出一股强劲吸力,宛如深渊巨口。
小莉惊觉不妙,却已迟了半步——整个人被卷入坛中,只留下一句惊呼:“喂!来真的啊!?”
文才和秋生吓得差点跳起来,赶忙跑到九叔身边。
“师傅神功盖世!说到擒就擒,毫不含糊!”
秋生激动地竖起大拇指。
一旁的秦渊也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果然是雷霆手段,令人敬佩。”
换来的,却是九叔一个冷冷的白眼。
“哇……你好酷,我真的好中意你啊!”
坛子里忽然传来一声甜甜的告白。
九叔脸色顿时一沉,抬手拎起酒坛,语气生硬:“念你未曾作恶,放你一条生路。”
说完,运足力气,狠狠一掷——酒坛如流星般破空而出,直飞义庄之外!
可几息之后,那酒坛竟晃晃悠悠,自己又飞了回来,稳稳落回原地。
九叔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你想抓我就抓,想放我就放?那我面子往哪儿搁?”
坛中传出小莉傲娇的声音,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九叔眉头紧锁,终于败下阵来,干脆眼不见为净,转身就朝屋内走去。
“这算啥意思?”文才挠头,转向师兄求解。
“小孩子懂什么,别问那么多。”
九叔头也不回地撂下一句,径直进了房。
“哎?等等!谁是小孩子啊你!”
文才傻眼,急忙追上去。
秋生默默看了眼院子里那个诡异晃动的酒坛,耸耸肩,也溜回了厢房。
夜色渐深,院落里忽然飘出一阵低回婉转的歌声,如泣如诉,萦绕在寂静的空气中。
正在屋内画符的九叔眉头一皱,叹了口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随即起身大步走出房门。
四下张望确认无人后,他径直走到那只陶坛前,伸手揭开了贴在坛口的镇魂符。
“我真是拿你没办法了!这是五千两冥钱,收好赶紧走人吧!”
九叔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张火漆印的冥钞贴在坛身,语气满是无奈。
“啵——”
可下一秒,坛子表面竟赫然留下一个鲜红的唇印,仿佛有人从中轻吻而出。
“该死!”
九叔低声咒骂一句,脸色铁青,却也只能拂袖离去,不再多留。
待他走远,秦渊这才缓缓从卧榻上坐起,披衣踱步至庭院。
抬头望着沉沉夜幕,唇角悄然扬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
“时辰快到了,你们父子俩,就好好留在原地等着吧。”
他语气温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与此同时,十道漆黑如墨的身影撕裂夜空,以极快速度掠向任家镇的方向。
不多时,他们已悄然降临在石坚租住的小院外,身形隐没于黑暗之中。
屋内,石坚正将儿子石少坚残损的灵魂强行灌入那具早已腐朽不堪的躯体。
随着法力催动,那具身体竟抽搐着站了起来,动作僵硬如傀儡,双目浑浊无光。
“我让你们去寻棺材菌,本就是想借僵尸王之手除掉你们。
若要让少坚重生,唯有用阴年、阴月、阴时出生之人的鲜血祭炼才行!”
石坚冷冷注视着眼前已不似人形的儿子,声音冷得如同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