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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我面前的地面上,那个用我心头精血仓促画就的凶煞符文,猛地爆发出刺目欲盲的血光!一股比在乱葬岗时更加狂暴、更加混乱、充满了无尽杀伐和怨戾之气的阴风,如同打开了地狱的泄洪闸,轰然从符文中心喷涌而出!狭窄的楼道瞬间被冰寒刺骨、带着浓烈血腥和铁锈味的阴风充斥!墙壁、地面、天花板,以惊人的速度凝结出厚厚的、散发着森森寒气的白霜!

“什……?!”阴九幽脸上的残忍笑意瞬间冻结,化为极致的惊骇!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源自幽冥的、冰冷到冻结灵魂的锁链,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凭空出现,死死缠住了他的魂魄!他捻动念珠的手指僵住,想要催动尸傀,却发现自己的意识如同陷入泥沼,身体动弹不得!那张枯树皮般的老脸因为巨大的恐惧和灵魂被拉扯的痛苦而扭曲变形!

“吼——!”那具尸傀似乎并未受到无常索命的直接影响,它咆哮着,巨大的身躯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再次向我扑来!蒲扇般的大手带着腥风,狠狠抓向我的头颅!这一下抓实了,绝对会像捏碎一个西瓜!

然而,就在尸傀的手爪即将触碰到我头顶的刹那——

呜——!!!

一声仿佛来自九幽深渊、带着无尽怨气和杀伐的号角声,猛地从那个血光冲天的符文之中爆发出来!号角声尖锐刺耳,穿透力极强,震得整个筒子楼都在嗡嗡作响!

紧接着,血光符文剧烈扭曲、膨胀!不再是列队的阴兵,而是数道由纯粹杀戮意念和狂暴阴气凝聚而成的、形态扭曲模糊的“兵锋”虚影!它们像是残缺不全的古代骑士,又像是纯粹由武器和怨念构成的恶灵,裹挟着冻结灵魂的冰寒和撕裂一切的暴戾气息,如同数道来自地狱的血色闪电,从符文中咆哮着激射而出!

它们的速度太快了!快到超越了视觉的捕捉!

噗!噗!噗!噗!

数声沉闷的、如同重锤击打烂肉的可怕声响,几乎在同一瞬间爆发!

那具扑到半空、刀枪不入的魁梧尸傀,身体猛地僵住!它那如同岩石般坚硬的胸膛、腰腹、四肢关节处,毫无征兆地爆开数个碗口大小的恐怖血洞!不是贯穿伤!而是仿佛被无形的、狂暴到极点的力量从内部硬生生撕扯、炸裂开来!黑色的、粘稠的、散发着浓烈恶臭的尸血混合着破碎的内脏和骨渣,如同喷泉般向四周疯狂喷射!巨大的冲击力将它那沉重的身躯狠狠撞飞出去,“轰隆”一声砸在楼道尽头的墙壁上,墙壁瞬间龟裂!尸傀像一滩烂泥般滑落在地,身体诡异地扭曲着,四肢和躯干呈现出多处恐怖的断裂,彻底不动了。

而另一边,阴九幽的惨状更加骇人!

他枯瘦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双眼圆睁,瞳孔涣散,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他的嘴巴大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一道半透明的、轮廓模糊、不断扭曲挣扎的魂影,正被一股无形的、冰冷到极致的锁链,硬生生从他的天灵盖里拖拽出来!那魂影的面容依稀就是阴九幽,此刻却因为巨大的痛苦而扭曲变形,无声地尖叫着!这正是无常索命的具象!

黑白无常那标志性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身影并未完全显现,只有两道扭曲的、介于虚实之间的淡淡轮廓,如同水中的倒影,在阴九幽尸体上方一闪而没。伴随着它们消失的,是那被锁链死死捆缚、绝望挣扎的阴九幽魂影,瞬间被拖入了那片骤然加深、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浓稠黑暗之中!彻底消失不见!

楼道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尸体的恶臭、以及那尚未完全散去的、刺骨的幽冥寒气在无声地弥漫。墙壁上、地面上、天花板上,厚厚的冰霜正在缓缓融化,滴落的水珠发出“滴答、滴答”的轻响,如同死亡的倒计时。

我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身体里仿佛被彻底掏空了,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心脏处那被撕裂的剧痛还在持续,每一次微弱的跳动都带来全身的抽搐。生命力流逝带来的虚弱感如同万丈深渊,要将我彻底吞噬。眼前阵阵发黑,耳鸣如同尖锐的哨音。

然而,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到极致的毁灭快感,却在这极致的痛苦和虚弱中升腾而起,像毒液般流遍全身。看着阴九幽那失去灵魂的空洞躯壳,看着尸傀那被炸得四分五裂的烂肉,一股扭曲的满足感充盈着胸腔。

“呵…呵呵……”我控制不住地发出低沉、嘶哑的笑声,如同夜枭的悲鸣,在这血腥的死亡现场显得格外瘆人。赢了……又一次赢了……用我的命,换他们的魂!值!太值了!

就在这时,楼道尽头那扇被尸傀撞得龟裂的墙壁后面,一扇原本紧闭的住户房门,“吱呀”一声,被小心翼翼地拉开了一条缝隙。一张惊恐万状、毫无血色的女人脸探了出来。她显然被刚才恐怖的动静惊醒,想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她的目光先是扫过一片狼藉、如同屠宰场的楼道,扫过那两具死状恐怖的尸体,最后,带着极致的恐惧,定格在了瘫坐在血泊和冰水混合物中、浑身是血、面容枯槁如同厉鬼、却神经质般低笑着的我身上。

“啊——!!!鬼啊!!!!!!”

一声撕心裂肺、足以刺破耳膜的惊恐尖叫,猛地从那女人口中爆发出来!她像是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猛地缩回头,“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房门,紧接着是门内传来重物抵门和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喊声。

鬼?

这声尖叫如同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我那扭曲的快意。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骨猛地窜了上来。

我下意识地、极其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子,目光投向楼道墙壁上挂着的那面早已布满裂纹、布满油污的廉价塑料镜子。

模糊的镜面里,映出一张脸。

一张极其陌生的脸。

枯槁,苍白,毫无血色,如同蒙着一层死灰。深陷的眼窝周围是浓重得化不开的黑影,眼白里布满了蛛网般狰狞扩散的黑丝,几乎看不到眼白。头发稀疏灰白,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头上。

最恐怖的是左脸。

那半张脸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非人的惨白!那是一种超越了人类极限的、如同上好瓷器般毫无瑕疵、也毫无生气的死白!嘴角,正不受控制地、僵硬地向上弯起,形成一个与谢必安如出一辙的、冰冷诡异、永恒不变的微笑!

镜子里那个半人半鬼的东西……是我?!

巨大的惊骇如同无形的巨手,瞬间扼住了我的咽喉!所有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只剩下粗重急促、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冰冷寒意,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

就在这时——

咚…咚…咚…

沉重、整齐、带着无尽死亡气息的步伐声,如同闷雷,由远及近,从窗外寂静黑暗的街道上传来!那声音……是阴兵行军的声音!清晰得仿佛就在楼下!

它们……回来了?

不!不是回来!那脚步声的方向……是朝着我这里来的!

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藤,瞬间缠绕上我刚刚因复仇而滚烫的心脏,并且疯狂地收紧、勒入骨髓!

那声撕心裂肺的“鬼啊!”,如同淬了冰的锥子,狠狠扎进我的耳膜,也刺穿了我因复仇快感而短暂麻痹的神经。镜子里那张半人半鬼的脸——枯槁、灰败的左脸,僵硬上扬、与谢必安如出一辙的诡异微笑——像一道撕裂现实的惊雷,瞬间劈开了我所有的自欺欺人。

恐惧,冰冷粘稠的恐惧,如同无数滑腻的毒蛇,瞬间缠裹住我的心脏,疯狂收紧!

“不…不是我…”喉咙里发出破碎的气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我猛地抬手,冰冷的指尖颤抖着触碰到左脸颊。触感……僵硬,冰冷,如同触摸一块存放了千年的寒玉,毫无活人的温度与弹性。那诡异的笑容似乎更深地刻印在肌肉里,不受控制地向上牵扯着嘴角。

咚…咚…咚…

窗外死寂的街道上,那沉重、整齐、如同巨锤擂地的步伐声,穿透了筒子楼薄薄的墙壁,无比清晰地敲打在我的心脏上!每一次落步,都让冰冷的地面传来微弱的震动。是阴兵!它们回来了!那行军的方向,目标明确地指向这栋散发着浓烈血腥与死亡气息的破楼!

它们不是来复命的。那步伐声中,没有完成任务后的沉寂,只有一种冰冷、机械、如同绞索不断收紧的……索命节奏!

阴债!这两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灵魂深处!强行召唤、滥用其力、杀戮无度……它们索取的,从来不仅仅是噩梦和幻象!它们在索要我的命!要我的魂!要将我这个僭越阴阳界限的狂徒,拖入那无尽的幽冥战阵之中,永世充军!

“呃!”心脏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绞痛,仿佛被无形的锁链狠狠勒紧,是多次无常索命叠加的反噬在疯狂发作!我猛地弓起身子,剧烈的咳嗽起来,一股带着浓重铁锈味的腥甜涌上喉咙。身体像是被彻底抽干了所有水分和力气,每一次喘息都伴随着肺部撕裂般的疼痛。生命力流逝带来的极致虚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我摇摇欲坠的意识。

不能留在这里!会死!会被那些来自地狱的亡者拖下去,永世不得超生!

求生的本能如同垂死的野兽最后的挣扎,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我猛地咬紧牙关,舌尖传来的剧痛刺激着昏沉的大脑。双手死死撑住冰冷滑腻、混杂着血污和冰水的肮脏地面,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挣扎着,摇晃着,站了起来!身体沉重得像灌满了铅,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肩胛骨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带来钻心的剧痛,鲜血再次汩汩涌出,顺着破烂的衣襟滴落。

踉跄!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跋涉在粘稠的血沼之中。我跌跌撞撞地冲过狭窄、布满血腥和尸块的楼道,扑向那扇被我撞开的、通往外面世界的铁门!

身后,那沉重、冰冷、如同催命鼓点般的阴兵行军声,越来越近!仿佛已经踏上了楼梯!空气里弥漫的幽冥寒气骤然加重,刺骨的冰冷几乎要冻结我的血液!墙壁和地面,那些刚刚开始融化的冰霜,瞬间再次凝结,覆盖上更厚的白霜!

“嗬…嗬…”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肺部火辣辣地疼。冲出筒子楼后门的瞬间,冰冷的夜风如同无数冰针,狠狠扎在裸露的皮肤上,却带来一丝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清醒。

外面并非生路。老城区的深夜,巷陌如同迷宫,路灯大多昏黄残破,投下大片大片浓得化不开的阴影。空气里弥漫着垃圾腐烂的酸臭和潮湿的霉味。那催命的脚步声,并未因我的逃出而停止,反而更加清晰地从楼内传来,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追随着我踉跄的身影!

它们出来了!它们锁定了我的气息!

恐惧像无形的巨手攥紧了我的心脏!我根本不敢回头!只能凭借着对这片区域的最后一点熟悉,在狭窄、堆满杂物的巷道里亡命奔逃!身体每一次撞击在冰冷的墙壁或废弃的杂物上,都带来一阵剧痛和眩晕。肩头的伤口在剧烈的奔跑中撕裂得更深,鲜血浸透了半边身体,留下一路断续、粘稠的暗红色痕迹,在昏暗中如同指向地狱的路标。

“滚开!都滚开!”我嘶哑地低吼着,意识在剧痛、虚弱和极致的恐惧中渐渐模糊,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燃烧——逃!逃离那些来自地狱的脚步声!逃离那张镜子里半人半鬼的脸!

不知奔逃了多久,穿过了多少条幽深曲折的小巷,肺部如同风箱般剧烈抽动,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双腿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水,每一次抬起都耗尽最后一丝力气。身后的脚步声……似乎暂时被甩开了?或者……它们只是暂时放慢了脚步,如同猫戏老鼠?

我背靠着一堵冰冷、布满苔藓和涂鸦的砖墙,滑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汗水混合着血水,从额角、鬓边不断滚落。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每一次喘息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剧痛。意识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就在这时,一种极其微弱、却带着奇异穿透力的声音,如同游丝般,钻入了我混乱的脑海。

“…阴…阳界碑…气…混乱…可…遮蔽…”

声音断断续续,极其微弱,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又像是直接响在意识深处。带着一种古老、沧桑、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温和气息?如同寒冬里飘过的一缕暖风,微弱,却清晰。

阴阳界碑?

这个名词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微弱火星,瞬间点燃了我濒临熄灭的求生意志!《幽明录》!我猛地想起那本浸透了父亲鲜血的古籍!在那些记载着幽冥禁忌的篇章之间,似乎夹杂着一些零碎的、关于古老遗迹的记载!其中就有提到,一些特殊的地点,因古时祭祀、结界或巨大怨念,导致阴阳两界的气息在此混乱交织,形成天然的屏障,能短暂干扰幽冥之物的感知!

城西!废弃的城隍庙!那篇潦草的批注似乎提到过,那里曾是前朝镇压邪祟之地,地下埋有古碑!

一线生机!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求生的欲望瞬间压倒了所有的疲惫和剧痛!我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起来,辨明方向,跌跌撞撞地再次冲入黑暗的巷道,朝着记忆中西郊那片荒凉之地亡命奔去!

城隍庙早已废弃多年,断壁残垣淹没在齐腰深的荒草之中。坍塌的屋顶露出漆黑的夜空,几颗惨淡的星子无力地闪烁着。残破的泥塑神像东倒西歪,肢体残缺,在黑暗中投下狰狞怪诞的阴影。夜枭在枯死的槐树上发出凄厉的鸣叫,更添几分鬼气森森。

我几乎是爬着进入这片废墟的。身体彻底到了极限,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骨骼摩擦般的剧痛和眼前阵阵发黑。浓重的灰尘和朽木的味道呛入鼻腔。我蜷缩在一堵相对完好的、布满裂缝的断墙后面,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砖石,大口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不规则地搏动,仿佛随时会炸开。生命力流逝带来的虚弱感如同万丈深渊,要将我彻底吞噬。更可怕的是左脸,那半边非人的惨白皮肤下,似乎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游走、钻刺,带来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寒和麻木。嘴角那抹诡异的微笑,如同刻印上去一般,僵硬地牵扯着肌肉。我甚至能感觉到,某种冰冷、漠然、属于“谢必安”的意志碎片,如同附骨之疽,正在这半边身体里缓慢滋生、蔓延,试图侵蚀我残存的人性。

“呃……”我痛苦地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抠进冰冷的地面。不能睡!不能失去意识!一旦彻底沉沦,我就真的变成那东西的傀儡了!

我颤抖着,从怀中掏出那本《幽明录》。染血的封面冰冷刺骨,在惨淡的星光下散发着不祥的气息。手指因为虚弱和寒冷而颤抖得厉害,几乎无法翻动那脆弱泛黄的书页。终于,在记载“阴阳界碑”的潦草批注旁,我看到了几行更小、几乎被血迹覆盖的字迹:

“…古碑镇煞,阴阳混沌…然气机混乱,易引邪祟…若借其力,需…心头精血为引,画‘藏阴符’于碑上…可暂避幽冥耳目…然…此法凶险,恐引碑下镇压之物…”

心头精血?碑下镇压之物?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心上。但此刻,我别无选择!身后的黑暗中,那沉重、冰冷、如同跗骨之蛆的脚步声,似乎……又近了!阴兵!它们循着血腥和死亡的气息,追来了!

时间!没有时间犹豫了!

我猛地咬破舌尖,剧痛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同时,右手食指狠狠戳进肩胛骨那尚未凝结的伤口深处!

“啊——!”剧烈的疼痛让我眼前发黑,差点昏厥过去。温热的、带着浓郁生命气息的心头精血瞬间涌出。我强忍着几乎要撕裂灵魂的剧痛,沾满鲜血的手指,凭着记忆和古籍上模糊的图案,在面前冰冷、布满尘土和苔藓的地面上,开始勾勒那个名为“藏阴”的扭曲符文!

每一笔落下,都仿佛耗尽我残存的生命力。指尖下的血液,在接触到这片混乱阴气的土地时,竟发出极其微弱的“滋滋”声,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灼烧、吞噬。符文线条扭曲盘绕,如同无数挣扎的蛇虫,散发出一种微弱却诡异的波动,试图融入周围混乱的阴阳气场。

就在符文即将完成的最后一笔——

呼!

一股极其阴冷、带着浓重腐朽和怨毒气息的寒风,毫无征兆地从脚下那片松软的泥土深处猛地吹拂上来!风中夹杂着无数细碎、怨毒的窃窃私语,如同无数冤魂在耳边诅咒!

咔嚓!

一声轻微的碎裂声,从我画符的指尖下传来!地面,就在那尚未完成的“藏阴符”中心,一道细小的裂缝毫无征兆地出现!裂缝中,一股浓郁得如同墨汁般的黑气,夹杂着刺骨的寒意和令人作呕的尸臭,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那黑气仿佛拥有生命,贪婪地舔舐着我指尖尚未干涸的心头精血!

“不好!”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巨大警兆瞬间炸开!这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藏阴符”!这废墟地下镇压的东西,被我的心头精血和这混乱的阴阳气息……提前惊醒了!

几乎就在警兆升起的同一刹那——

轰!!!

脚下的地面猛地向上拱起!如同沉睡的巨兽骤然翻身!一股沛然莫御的恐怖巨力狠狠撞击在我的身上!

噗!

我如同断了线的破败风筝,被这股力量狠狠掀飞出去!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砸在几米外一堵半塌的土墙上!本就脆弱的墙体轰然倒塌,破碎的砖块和泥土劈头盖脸地砸落下来!

“呃啊!”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喉头一甜,一大口滚烫的鲜血再也抑制不住,狂喷而出!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充斥着尖锐的嗡鸣。断裂的肋骨刺穿了皮肉,带来钻心的剧痛。我感觉自己像一具彻底破碎的玩偶,被埋在了冰冷的废墟之下,每一次微弱的喘息都带着血沫。

透过散落的砖石缝隙,我看到刚才画符的地方,地面已经如同沸腾的泥沼般剧烈翻涌!浓郁的、如同实质般的漆黑怨气冲天而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在那漩涡的中心,一只巨大无比、覆盖着破碎青铜甲叶、只剩下森森白骨的巨爪,正缓缓地、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从地底深处探出!仅仅是露出的爪尖部分,就比磨盘还要巨大!其上缠绕着无数怨魂的虚影,无声地尖啸着!

被镇压在古碑下的东西……出来了!而且,远比我想象的更加恐怖!那气息……充满了古老、暴戾和毁灭一切的疯狂!

前有被惊动的恐怖古尸,后有索命的阴兵!真正的绝境!

就在这绝望的深渊边缘,一个冰冷、戏谑、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穿透力的声音,如同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

“啧啧啧……林家的小子,玩火自焚的滋味……如何啊?”

这声音……是谢必安!

我艰难地转动几乎要碎裂的脖颈,循声望去。

倒塌神像的基座阴影里,光线诡异地扭曲了一下。一个白色的身影,如同水中的倒影般,无声无息地“浮现”出来。依旧是那惨白到没有血色的脸,狭长的眼睛眯着,嘴角永恒不变地向上弯起,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高帽上的“一见生财”四个血字,在怨气漩涡的映照下,红得刺眼。

谢必安!他竟然一直就在这里?或者说……他一直在等待这一刻?

他轻轻摇着手中的哭丧棒,顶端的小铃铛发出极其轻微、却如同跗骨之蛆般钻入脑海的“叮铃”声。那双狭长的、毫无人类情感的眼睛,带着一种看戏般的玩味,扫过我埋在废墟下、奄奄一息的惨状,又瞥了一眼那正从地底探出的恐怖骨爪和漫天怨气。

“瞧瞧你,把自己弄得这般狼狈……”谢必安的声音尖细飘忽,带着一丝假惺惺的惋惜,“折了寿,卖了忆,引了阴兵,惊了古尸……啧啧,这阳间,可还有比你更会‘作死’的?”

他往前飘了半步,惨白的脸几乎要凑到我面前,那冰冷的死气冻得我灵魂都在颤抖。

“你以为……我们兄弟俩,是那么好‘借’的刀吗?”谢必安的笑容陡然加深,带着一丝残忍的恶意,“勾魂索命,问魂索忆……每一次交易,每一次索取你的阳寿和记忆,都在你魂魄深处,打上了我幽冥的烙印!”他那细长的手指,隔空点了点我剧痛欲裂的额头和左脸,“尤其是你最后那一下,强行召唤无常索命,还妄图用阴兵反噬……嘿,这烙印,已经深得快把你的魂都染成‘白’的了!”

他的话,如同冰冷的毒液,灌入我的脑海。每一次交易……每一次折寿……每一次记忆被剥离……都在把我推向无常的深渊!左脸那非人的冰冷和僵硬感,此刻如同活物般蔓延,带来更深的恐惧。

“至于那些阴兵……”谢必安的目光转向废墟外黑暗的街道,那沉重、整齐的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如同催命的战鼓!“它们可不是什么听话的狗。驱使它们杀戮,是要付出代价的。活人的精气神,就是它们最好的饵食!你用的越多,它们就越‘饿’,越会本能地……寻找你这个‘主人’!直到把你啃噬殆尽,拖入它们的战阵,成为其中一员!这就是你欠它们的‘阴债’!”

阴兵索命!烙印侵蚀!古尸苏醒!三重绝杀!我躺在冰冷的废墟中,如同坠入了万载冰窟,连灵魂都要被冻结。巨大的绝望如同无形的巨石,死死压在心口,窒息感让我眼前阵阵发黑。

“为…为什么……”我艰难地从满是血沫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微弱,如同垂死的虫鸣,“告诉我这些……”

“为什么?”谢必安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尖细的笑声在怨气呼啸的废墟中显得格外刺耳,“当然是为了让你……死个明白啊,林家小子。”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极其诡异,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顺便……看看你还能不能……再榨出点‘油水’来?”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再次刺入我的灵魂深处,精准地攫住了某个角落。这一次,目标不再是温暖的记忆,而是……一种更加原始、更加暴戾的东西——对葬阴阁阁主、那个幕后黑手、一切血债源头的……滔天恨意!那恨意,如同被浇了滚油的烈火,即使在此刻的绝境中,依旧在我心底疯狂燃烧!

“嗯……”谢必安满意地点点头,惨白的脸上笑容更盛,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恶毒,“这份恨意,倒是够纯粹,够浓烈……够资格,做最后一笔交易的筹码!”

交易?在这种时候?

“看到那边的大块头了吗?”谢必安用哭丧棒指了指那正从地底缓缓升起、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恐怖古尸,“还有外面那群饿疯了的阴兵?凭你现在的样子,连给它们塞牙缝都不够。”他凑得更近,冰冷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把这份恨意给我……我帮你……暂时‘解决’掉眼前的麻烦,再送你一样……能让你‘见到’葬阴阁阁主的东西!”

把恨意……给他?这份支撑我走到现在、唯一剩下的东西?我茫然了。失去了恨,我还剩下什么?一具行尸走肉?

“别犹豫了,小子。”谢必安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和不容置疑的冰冷,“要么,把恨意给我,我帮你争取一线渺茫的生机,让你有机会去找那个阁主做个了断……要么,”他指了指那越来越近的沉重脚步声和那即将完全破土而出的巨大骨爪,“就留在这里,被撕碎,被吞噬,被拖入幽冥,永世沉沦!你那点可怜的恨意,也终将化为乌有!你爹娘的血仇……嘿嘿,就永远石沉大海了!”

爹娘的血仇……阁主……了断……

这两个词,像最后的火星,点燃了我即将熄灭的意识。是啊,我不能死在这里!至少……不能死在那个幕后黑手之前!我要见他!我要亲手……了结这一切!

巨大的骨爪已经探出了大半,带着碾压一切的气势,搅动着漫天怨气,缓缓抬起,阴影笼罩了整片废墟!那沉重、冰冷的阴兵脚步声,也终于抵达了废墟的入口!腐朽甲胄摩擦的“咯吱”声,无数点幽绿磷火汇聚成的死亡之海,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气,如同潮水般涌入这片断壁残垣!

死亡的阴影,彻底降临!

“给……你!”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出声!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我放弃了抵抗,任由灵魂深处那份对阁主、对葬阴阁滔天的恨意,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地、毫无保留地涌向谢必安!

“呵呵……明智的选择。”谢必安尖细的笑声带着得逞的满意。他那惨白的手指,对着我的眉心,隔空轻轻一引。

没有剥离记忆时那种空洞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冰冷和麻木。仿佛灵魂中某种滚烫的、支撑着生命的东西,被瞬间抽走了。支撑我活到现在的支柱……崩塌了。巨大的空虚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瞬间淹没了全身,连意识都变得一片灰白、死寂。左脸那诡异的微笑,似乎变得更加僵硬、冰冷,如同彻底凝固的面具。

随着恨意的剥离,谢必安的身影瞬间变得凝实了几分,惨白的脸上,那笑容似乎也带上了一丝……满足的红晕?他不再看我,猛地转身,面对那即将拍下的巨大骨爪和汹涌而来的阴兵洪流!

“都给我……安分点!”一声尖利到足以刺穿耳膜的厉啸,从谢必安口中爆发出来!他手中的哭丧棒猛地向地面一顿!

嗡!!!

一圈肉眼可见的惨白色涟漪,以哭丧棒落点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涟漪所过之处,空间仿佛都凝固了一瞬!

那正拍落而下的巨大骨爪,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猛地顿在半空!缠绕其上的怨魂虚影发出凄厉的尖啸,疯狂挣扎,却无法寸进!整个骨爪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在与一股无形的巨力抗衡!

而那汹涌而来的阴兵洪流,在接触到惨白色涟漪的瞬间,也如同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堤坝!最前排的阴兵骸骨甲胄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幽绿的磷火疯狂摇曳!整个冲锋的势头被硬生生遏止!它们空洞的眼窝死死“盯”着谢必安,无数点磷火剧烈跳动,传达出一种本能的、源自幽冥法则的畏惧和……狂躁的愤怒!仿佛被强行中断了猎食的饿狼!

“哼!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谢必安冷哼一声,宽大的白袖猛地一挥!

呼——!

一股更加阴冷、更加纯粹的幽冥死气,如同白色的狂潮,瞬间席卷向被禁锢的骨爪和阴兵!

轰!!!

巨大的骨爪被这股力量狠狠冲击,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猛地向后缩回翻涌的怨气漩涡之中!那怨气漩涡剧烈地扭曲、收缩,仿佛受到了重创!

而那群阴兵,则如同被无形的巨浪拍中,前排的骸骨士兵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腐朽的甲胄和枯骨四处飞溅!整个军阵被硬生生向后逼退了十几步!无数点幽绿的磷火疯狂闪烁,充满了不甘和暴戾,但在谢必安那冰冷死寂的目光注视下,它们最终只是发出无声的咆哮,缓缓地、极其不情愿地向后退去,重新融入废墟外的黑暗之中,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危机……暂时解除了?

然而,谢必安做完这一切,身影也明显黯淡了许多,仿佛消耗巨大。他不再看那缩回地底的怨气漩涡和退去的阴兵,缓缓转过身,惨白的脸上,那永恒的微笑带着一丝疲惫,却更加诡异。

“交易完成。”他尖细的声音响起,同时,一件东西被他随手抛出,如同丢弃垃圾般,落在我的身边。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非金非木、通体漆黑、触手冰凉的令牌。令牌正面,刻着一个极其繁复、仿佛由无数扭曲怨魂构成的符文,散发着不祥的气息;背面,则是一个龙飞凤舞、如同火焰燃烧般的“敕”字。

“拿着它。”谢必安的声音如同从遥远的冰窟传来,“它会带你……找到你想找的人。记住,你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无论结果如何,你的魂……终究要归于幽冥,偿还所有阴债。”

话音落下,谢必安的身影如同被风吹散的青烟,迅速变淡、模糊,最终彻底消失在废墟的阴影之中。只留下那枚冰冷的黑色令牌,静静地躺在我的身边,如同来自地狱的邀请函。

我躺在冰冷的废墟瓦砾中,身体像一具被彻底拆散又重新拼凑起来的破败木偶。断裂的肋骨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来钻心的刺痛,肺里如同塞满了滚烫的砂砾。肩胛骨的伤口早已麻木,只有冰冷粘稠的感觉顺着破烂的衣襟蔓延。生命力如同指缝间的流沙,以惊人的速度流逝着。每一次心跳都变得微弱而艰难,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停止。

左脸……那半边非人的惨白皮肤,如同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壳,冰冷、僵硬、毫无知觉。嘴角那抹诡异的微笑如同焊死在了脸上,不受控制地向上牵扯着。更可怕的是,一种冰冷、漠然、属于“谢必安”的意志碎片,正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般,在我残存的意识边缘缓慢扩散、侵蚀。每一次试图思考,都感觉像隔着一层厚厚的、布满冰霜的毛玻璃。属于“林默”的情感、记忆,正在被那股死寂的寒意一点点冻结、剥离。

巨大的空虚感吞噬着我。恨意被抽走了。支撑我活下来的唯一支柱崩塌了。现在支撑着这具残躯的,只剩下一种近乎本能的、对“了断”的执念——找到阁主!在他死之前,我不能倒下!

我颤抖着,用唯一还能勉强移动的右手,极其艰难地、一寸寸地挪动着,冰冷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那枚躺在瓦砾中的黑色令牌。

触手的瞬间,一股极其阴寒、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气息,顺着指尖猛地窜入体内!这股寒气与我体内肆虐的幽冥侵蚀之力瞬间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鸣!左脸那冰冷的麻木感如同被激活,瞬间蔓延至半边身体!意识如同被投入冰窟,那属于“谢必安”的意志碎片似乎受到了刺激,变得更加活跃、清晰!

“呃!”我痛苦地闷哼一声,眼前阵阵发黑。这令牌……本身就是一件来自幽冥的邪物!它在加速我的侵蚀!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痛苦和冰寒中,令牌正面那个由无数扭曲怨魂构成的符文,却猛地亮了起来!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指向性波动!如同黑暗中一根无形的丝线,绷得笔直,遥遥指向城市的某个方向!

找到了!阁主的位置!

求生的本能和那股执念瞬间压倒了痛苦!我死死攥住那枚冰冷刺骨的令牌,将它如同救命稻草般紧紧贴在胸前。那阴寒的气息如同无数冰针,刺入心脉,带来剧痛的同时,却也诡异地刺激着我濒临崩溃的身体,榨取出最后一丝残存的气力。

逃!必须逃出这片废墟!必须去到令牌指引的地方!

我挣扎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压在身上的碎石和断木。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的可怕声响和撕裂般的剧痛。鲜血混合着冷汗,浸透了身下的尘土。不知道用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终于从废墟的掩埋中,极其狼狈地爬了出来。

站不起来。双腿如同失去了知觉。我只能用双手和膝盖,拖着这具千疮百孔的残躯,在冰冷的瓦砾和荒草中,朝着令牌指引的方向,一点一点地……爬行。身后,留下一道粘稠、断续、在惨淡星光下泛着暗红色的血痕。

爬过倒塌的门槛,爬过荒草丛生的庙前空地,爬过冰冷坚硬的碎石路……意识在剧痛和极寒的侵蚀下,如同风中的烛火,时明时灭。左半边身体几乎完全失去了知觉,像一块沉重的、不属于自己的寒冰,拖累着每一次艰难的挪动。唯有右手死死攥着那枚越来越冰、越来越沉的令牌,感受着它那清晰的指引。

令牌指引的方向,最终指向了城市中心区域——一座废弃多年的钟楼。这座哥特式的古老建筑早已被现代都市遗忘,孤零零地矗立在几栋摩天大楼的阴影里,如同一个被时间抛弃的巨人。斑驳的石墙爬满了枯死的藤蔓,尖顶在夜色中刺向污浊的天空,透着一股阴森的死寂。

钟楼那扇厚重、布满铁锈的侧门,被一把同样锈迹斑斑的大锁锁住。但这难不倒我。或者说,难不倒我体内那股被令牌激发的、来自幽冥的阴寒之力。我颤抖着,用那枚冰冷的令牌边缘,狠狠划在锁扣的连接处。

嗤——!

一声轻微的、如同热刀切牛油般的声响。令牌边缘接触到的锈蚀铁件,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散发着寒气的白霜!紧接着,在一声脆响中,那看似坚固的锁扣,连同周围一小片铁门,竟如同被极寒冻脆的玻璃般,碎裂开来!

一股混合着浓重灰尘、木头腐朽和某种奇异熏香味道的冰冷气息,从门内扑面而来。

门内并非想象中的漆黑一片。微弱、摇曳的烛光,从盘旋而上的古老石阶深处透出,如同鬼火,映照着布满蛛网和灰尘的墙壁。空气冰冷刺骨,比外面更甚,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阴森。

我拖着残躯,艰难地爬过破碎的门洞,进入钟楼内部。冰冷粗糙的石阶硌着膝盖和手掌,带来新的痛楚。我循着那微弱的光源和令牌越来越强烈的共鸣指引,沿着盘旋的石阶,一点一点,向上攀爬。每一次挪动,都耗尽最后一丝力气。身后,留下一条长长的、粘稠的血痕,在冰冷的石阶上蜿蜒。

终于,爬到了钟楼的顶层——一个巨大的、四面漏风的钟室。巨大的铜钟早已锈蚀不堪,悬挂在粗大的木梁上,沉默地俯瞰着下方。

钟室中央,烛光摇曳。

一个身影背对着我,静静伫立在巨大的拱形窗前。他穿着暗金色的、绣满繁复诡异符文的宽大袍服,身形挺拔,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暮气和阴冷。窗外,是城市璀璨却遥远的霓虹,将他的背影拉得很长,投射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

他手中,也拿着一枚令牌。造型、大小,与我手中的这枚……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是他那枚令牌上的符文,似乎更加古老、复杂,透着一股更深的邪异和不祥。而他握着令牌的手背上,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干枯树皮般的灰败色泽,隐隐透着和我左脸相似的……死白!

葬阴阁阁主!

他似乎早已察觉到我的到来,并未转身。一个低沉、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般质感的声音,在空旷冰冷的钟室里缓缓响起,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和……了然:

“你来了……带着‘引魂令’……”他缓缓抬起握着令牌的手,那灰败的手背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刺眼,“看来……谢必安那个笑面鬼,也找上你了……”

阴债……终究是要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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