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份,本溪官仓发生贪腐案。管仓吏虚报损耗,私卖粮食一千二百石,涉及银两八千余两。已经查实,人赃并获。”
堂上一片哗然。
赵子龙面沉如水:“怎么处理的?”
“按律,贪腐百两以上者斩。主犯已处决,从犯流放矿场。”
柳秀娘说,“但此事暴露了一个问题——咱们地盘大了,人手不足,管理也跟不上。”
“这不是理由。”
赵子龙冷冷道,“传令各州县,腊月彻查所有官仓。发现问题,就地严惩。再有贪腐,主管官员连坐!”
这话说得极重。
在座的地方官都低下了头。
一下子接收这么多的地盘和人口,赵子龙提前就核算过各基地这么多年的粮食产量,以及他的灵泉空间中累计下来的粮食,完全可以承担下来,不会出现饿死人的情况。
接下来轮到孙传庭汇报军力。
他显然做了充分准备,直接让人抬上来一个大沙盘。
“诸位请看。”
他指着沙盘上的小旗,“目前我军总兵力,陆军三十八万七千余人,海军五万三千人。”
这个数字再次引起震动。
“细分如下。”
孙传庭有条不紊,“辽东驻军九万余人,其中骑兵三万,步兵五万,炮兵一万。朝鲜驻军六万,山东省全境二十万,海岛三万。”
“海军呢?”
“海军大小战船二百三十七艘,其中千料以上大船五十四艘,五百料以上八十九艘,其余为哨船、火船。”
沈廷扬这时接话说,“水手、炮手、陆战队合计四万三。”
赵子龙问:“装备情况?”
“这就要说问题了。”
沈廷扬很是骄傲,“火器已经经地几批更新换代,其中新式线膛枪装备了一万余支,燧发枪三万支,其余还是火绳枪。火炮方面,新式红衣大炮一千一百二十门,佛郎机炮三百门,虎蹲炮五百门。”
他顿了顿:“现在比较缺的还是弹药。我们现有的硝矿、硫磺产量受限。再加上训练消耗比较大,现在的库存,只够打两场区域性大战。”
沉默。
许久,赵子龙才开口:“也就是说,我们看着兵强马壮,实际上…..”
“实际上有很大的短板。”
沈廷扬直言不讳,“真要跟清军或者明军主力硬碰硬,凭装备,我们稳占上风,但弹药的不足,有很大隐患。其实我们最大的优势是训练——我们的兵,能吃饱饭,训练时间足,实弹训练也非常多。”
会议进行到一半,亲兵匆匆进来:“将军,门外有个洋人求见,说是从澳门来的,叫陆若汉。”
赵子龙一愣。
陆若汉他知道,葡萄牙耶稣会传教士,精通火器制造,历史上曾帮明朝造炮。
但他怎么会来辽东?
“请他进来。”
来人是个五十多岁的西洋人,深目高鼻,穿着一身半旧的黑袍,风尘仆仆。
令人惊讶的是,他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还带着点南京口音。
“赵将军,久仰大名。”
陆若汉行礼,“在下陆若汉,原在南京帮毕懋康大人造炮。如今…...如今却是逃难来的。”
“逃难?”
赵子龙赶紧让他就座,“先生慢慢说。”
陆若汉坐下,喝了口茶,才道:“两个月前,南京军器局发生爆炸,死了十七个工匠。朝廷要追责,有人把脏水泼到我这个洋人身上,说是我造炮时偷工减料。毕大人保不住我,只能让我逃走。”
他苦笑:“我想来想去,天下之大,恐怕也只有将军这里,或许能容我一个造炮的洋人。”
堂上众将面面相觑。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陆若汉的名声,他们多少听过,这可是个真正的人才。
赵子龙却问:“先生怎么知道来我这里安全?”
“因为将军在招远造的火炮,我见过。”
陆若汉说,“虽然不知道将军用的什么秘法,但那些炮的工艺,远超大明和大清。我想,将军一定需要懂行的人。”
这话说得坦诚。
赵子龙沉吟片刻:“先生能做什么?”
“我能和其他人一起,帮将军建一座真正的炮厂。”
陆若汉眼睛亮了,“按西洋之法,流水作业,分工合作。不瞒将军,我在澳门见过荷兰人的工坊,一个月能造大炮二十门。若将军给我足够的资源,我也能做到。”
赵子龙与孙传庭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也很高兴,这个时代不是没人才,而是吏治腐败,让这些人才不能被充分利用起来,正好便宜了自己,让他加入宋应星、孙应元的造炮团队,融合一些西方的造炮技术,将更是如虎添翼。
“好。”
赵子龙当即拍板,“先生只管留下。需要什么,尽管开口。但有一条——造出的炮,我要最好的。”
“绝不辜负将军!”
陆若汉激动地起身行礼。
这个意外插曲,让沉闷的会议有了转机。
但更大的议题还在后面——这么多兵,应该怎么整编?怎么分配?才能够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会议进入第二天,专门讨论海军中存在的问题。
主持海军汇报的是沈廷扬。
这个原大明水师将领,数年前投奔赵子龙,如今是兴国军水师部部长。
“海军整体是好的,但一些问题也很严重。”
沈廷扬开门见山,“我们船虽然多,但好的占比少。二百三十七艘船里,蒸汽船且能出海作战的不过一百五十余艘。别外,因为扩展比较快,新招水手训练不足,很多人上船前连海都没见过。”
他走到海图前:“更要命的是,我们的海军因为所在区域比较大,从辽东到南海,从登莱到东瀛,管理上难度很大。现状是,辽东周边的归辽东管,朝鲜的归朝鲜管,南部海岛的归海岛管。缺乏有效的统一指挥,没有统一训练,真打起来,很难协同作战。”
见气氛有点沉重,曹文诏好像刚想起来,问道:“南海郑芝龙那边呢?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有。”
沈廷扬脸色有些凝重,“郑芝龙、西洋船队,现在是我们海军的主要对手。探子回报,郑芝龙这半年也在扩军。他新造了三十余艘大船,还从荷兰人那里买了二百余门重炮。更麻烦的是…..”
他顿了顿,“听说他妻子是东瀛人,他派人去东瀛招募浪人,据说要建一支‘倭兵队’。”
“他想干什么?”
“想当海上皇帝吗?”
众人闻言顿时喝道。
明朝时候,东瀛的浪人可没少祸害华国沿海,大家对这些又矮又挫,还屡屡作奸犯科的国家,可没什么好感,现在听闻郑芝龙和对方纠葛如此之深,都是怒不可遏。
沈廷扬冷笑,“郑芝龙的野心,从来不只是做生意。他占了台湾,控制了南洋航线,现在又把眼睛盯上了朝鲜和东瀛。他这是早有争霸之心,我们,迟早要和他碰一碰。”
堂上气氛更凝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