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黄河安澜,兰草筑堤
秋分时节,黄河下游的盐碱地泛着刺眼的白,板结的土层裂开蛛网般的缝隙,在萧瑟的秋风中无声诉说着贫瘠。慕白站在堤坝上,望着眼前绵延数里的试验田,心里像压着块石头——三个月前种下的韧兰,存活率不足三成,叶片边缘泛着焦枯的黄。
“慕姑娘,”当地的老河工蹲在地头,用旱烟杆敲了敲开裂的土块,“不是咱泼冷水,这盐碱地连骆驼刺都活不了,您这兰草……”
“再等等,”慕白攥紧手里的《韧兰培育法》修订本,指尖划过“耐盐碱改良方案”那页,“陈先生说,根须分泌的黏液能中和碱性,只是需要时间。”她转头对跟来的虎头道,“去把新配的酸性菌肥拿来,咱们再试试。”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一队官轿沿着堤坝驶来,为首的正是户部农官。他掀开轿帘,看着试验田的惨状,眉头紧锁:“慕姑娘,朝廷拨了十万两银子推广韧兰,若连盐碱地都攻克不了……”
慕白正要解释,小石头突然指着远处的河面惊呼:“慕姐姐,水!”
所有人转头望去,只见黄河水像条暴怒的黄龙,裹挟着泥沙,正以惊人的速度上涨。老河工脸色大变:“糟了!上游连降暴雨,这是要决堤啊!”
堤坝上顿时乱作一团。农官慌忙传令撤退,老河工带着村民往高处跑,慕白却站在原地,望着试验田里奄奄一息的韧兰。她忽然想起陈默的话:“韧兰的根须在逆境中反而会疯长。”
“虎头,小石头,”她转身抓起铁锹,“跟我来!”
三人冲进试验田,拼命挖开板结的土层。当挖到半尺深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惊呆了——韧兰的根须竟在盐碱土下织成了密网,根尖泛着暗红,像凝固的血。
“快!把菌肥浇在根须上!”慕白扯开衣襟,用灵脉泉水调和菌肥,浇在根须周围。
奇迹就在此刻发生了。吸收了菌肥的根须仿佛被激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蔓延,分泌出的黏液与盐碱土发生反应,冒出细密的气泡,土壤渐渐变得松软。
“看!”小石头指着河面,“水退了!”
奔腾的黄河水在触碰到试验田的瞬间,竟像撞上了无形的墙,浪头被根须织成的网层层消解,水位缓缓回落。老河工难以置信地蹲在水边,捧起一把混着根须的泥沙:“这……这比百年老柳树的根还结实!”
农官的官轿停在试验田边,他踩着松软的土地走来,鞋底沾着湿润的泥土。“慕姑娘,”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这才是真正的‘安澜之术’啊!”
消息传回藏锋谷,陈默连夜带着阿木赶来。他们站在试验田中央,看着月光下泛着微光的根须网,仿佛看到了流动的脉气。
“这是墨兰夫人日记里的‘血脉同根’之术,”陈默轻抚着根须,“当年她用血培育兰草,如今兰草用根须守护土地。”
阿木打开随身携带的木箱,里面装着从西域带回的胡杨枝条:“陈先生,咱们把胡杨和韧兰混种吧,让根系在地下手拉手。”
接下来的日子,试验田变成了繁忙的战场。陈默带着村民们将胡杨幼苗种在韧兰之间,慕白指导大家用灵脉泉水浇灌,小石头和虎头负责记录每株植物的生长数据。
霜降那天,黄河水位再次上涨。这一次,试验田像一道绿色的长城,稳稳挡住了洪水。老河工站在堤坝上,看着被根须固定的泥沙在水中巍然不动,忽然老泪纵横:“老祖宗念叨了千年的‘河清海晏’,今儿个让咱给盼着了!”
农官连夜上书朝廷,将试验田命名为“兰堤”,并请求在黄河沿岸推广。朝廷很快批复,拨专款成立“兰堤司”,由陈默担任首任司长。
离开黄河前,慕白在试验田边立了块石碑,上面刻着:“兰草生于野,根系入黄泉。不为浮名累,只为安澜年。”
返程的马车上,陈默拿出一本新的《兰堤志》,上面贴着各地寄来的韧兰标本:“西域的‘沙中莲’开了,塞北的固沙兰结果了,江南的河堤兰开花了……”
慕白接过册子,看到最后一页空白处,小石头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兰草是土地的骨头,我们是土地的血肉。”
窗外,黄河水在月光下静静流淌,倒映着两岸新生的绿意。藏锋谷的韧兰,终于在最贫瘠的土地上扎下了根,用生命织就了守护山河的网。
而那些为此付出的人,终将在岁月的长河中,与兰草一起,成为大地永恒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