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梗嚼着硬邦邦的窝头,闻着隔壁飘来的肉香直咽口水。
糖醋鱼、炖鸡肉的味儿一个劲往鼻子里钻。
想到二愣子正大吃大喝,他气得牙痒痒——凭啥?
在他眼里,二愣子就是个乡下土包子。
原本还觉得自己高对方一等,现在倒成了笑话。
棒梗心里憋着一股火,既恨他爹没出息,也怨他妈和奶奶不中用。
啃完两个窝头,他就一溜烟跑出门去。
刚到前院,李卫国家飘来的鱼肉香气又钻进他鼻子。
别人家顿顿大鱼大肉,贾家却只有窝头咸菜,棒梗越想越窝火。
正巧刘海中从院里经过,瞧了瞧李卫国家的方向,又瞥见蹲在墙根的棒梗,忽然压低声音凑过去:知道吗?贾东旭不是你亲爹,李卫国才是。
当年你妈嫌贫爱富,揣着你嫁进贾家。
说完拍拍裤子就走,活像扔了个炮仗。
这二大爷早和李卫国结过梁子——先前举报那事儿还没翻篇呢。
如今见李卫国又是当三大爷又是日子红火,刘海中心里跟扎了刺似的。
横竖已经得罪透了,不如借棒梗这把孩子气的刀捅点篓子。
就算闹开了,谁会把小孩子的胡话当真?
棒梗却像被雷劈中般杵在原地。
他盯着李卫国家门口锃亮的自行车,屋里透出的电灯光亮,还有隐约传出的收音机声。
想起李家柜子里的白面馒头、水果糖,再对比自家炕上瘫着的废人爹......
我真是李卫国的种?这个念头让他浑身发抖。
要是别人说他是傻柱儿子,他准得抡拳头,可换成李卫国——他竟觉得血液都烫起来了。
自己这么机灵,怎么可能像贾东旭?对,肯定是这样!
妈!我到底是不是李卫国的儿子?棒梗冲进屋里时,贾东旭正瘫在炕上挺尸,贾张氏抠着脚丫,秦淮茹在搓衣板前满头汗。
搪瓷盆摔在地上,小当吓得缩脖子。
贾东旭涨红了脸要爬起来:小兔崽子胡沁什么!秦淮茹手里的湿衣服滴滴答答淌着水,像她此刻惨白的脸色。
秦淮茹曾多次幻想棒梗若是李卫国的孩子该多好,可现实却是,他终究是贾东旭的血脉。
棒梗,谁告诉你这些的?秦淮茹神色凝重地注视着儿子。
好你个秦淮茹!你今天必须说清楚,棒梗到底是不是东旭的骨肉?贾张氏眼中闪着寒光。
你先回答我。
棒梗的目光牢牢锁住母亲,此刻他全然不顾贾张氏和贾东旭的存在。
若自己真是李卫国的儿子,他立刻就要奔向李家,这贾家他一天都不想多待。
李卫国和你没关系,你父亲是贾东旭。
秦淮茹斩钉截铁地说。
可这答案并非棒梗所想。
你姓贾,是我贾家的孙子!贾张氏厉声道。
棒梗心中愈发不甘,莫非是因这两人在场,母亲才不敢吐露实情?他暗自盘算,明日定要寻个无人的时机再问。
棒梗,这些话是你自己琢磨的,还是有人指使?秦淮茹追问。
棒梗沉默以对,转身便睡,满脑子只想着认李卫国作父。
贾东旭面色铁青,这白眼狼越发不像话了。
妈,东旭,你们别胡思乱想,棒梗和李卫国毫无瓜葛。
秦淮茹辩解道。
这还用你说?贾张氏冷哼。
当年李卫国截亲未果,秦淮茹的清白终究是贾东旭所得。
自嫁入贾家,两户便势同水火,李卫国对秦淮茹避之不及,二人绝无可能。
至于傻柱?贾家母子更是不信——当年秦淮茹压根瞧不上他。
棒梗必是贾家血脉无疑。
秦淮茹抱着脏衣去洗,搓揉间苦笑连连。
儿子眼中的失望她岂会不懂?其实她又何尝不曾期盼,可惜终究是痴想。
若当年能与李卫国有些首尾,如今倒还能说道一二,偏生两人清清白白。
定是有人嚼舌根......会是谁呢?她蹙眉思索。
院里阎家没这心思,易中海夫妇也不可能。
许大茂?傻柱?刘海中?
心事重重地晾好衣物,她回屋歇下。
次日清晨,秦淮茹用过早饭便去上工。
棒梗见母亲出门,立即背上书包追了出去。
拐出四合院巷口,见四下无人,棒梗一把拉住母亲:妈,你和我说真话——李卫国到底是不是我亲爹?
“不对。
”秦淮茹神色冷淡。
“你为啥不认?”棒梗眼里透着不满。
秦淮茹暗自叹气,没影的事让她怎么认?
“棒梗,昨晚是不是有人跟你嚼舌根了?”秦淮茹追问。
“刘海中说的,他说李卫国是我亲爹。
”棒梗脱口而出。
这话一出,秦淮茹顿时变了脸色。
“刘海中……”她恨得牙痒痒。
刘海中给棒梗画了个大饼,秦淮茹却亲手戳破,对孩子未免太狠心。
此刻,她对刘海中的怨气直往上涌。
打发棒梗去上学后,秦淮茹直奔刘海中 ** 。
……
秦淮茹赶到轧钢厂时,刘海中早已在车间忙活。
她沉着脸径直找了过去。
车间里,刘海中头也不抬地伸手:“七号扳手。
”
学徒工赶忙递上工具。
刘海中接过扳手继续干活。
身为六级锻工,他离七级只差临门一脚,但八级怕是这辈子都够不着。
就这六级水平,已是许多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正忙着,刘海中瞥见秦淮茹怒气冲冲走来。
看她这副模样,刘海中心里门儿清,却故作茫然。
“秦淮茹,找我有事?”他面不改色。
“刘海中,你昨晚跟棒梗胡咧咧啥了?”秦淮茹强压着火气。
“昨晚?我压根没见着棒梗啊。
”刘海中满脸困惑。
见他装蒜,秦淮茹怒火更盛。
“棒梗都招了。
”她冷声道。
“不是我说,你家棒梗满嘴跑火车,他的话你也信?”刘海中皮笑肉不笑。
秦淮茹脸色铁青,刘海中抵死不认,她确实没辙。
刘海中暗自得意:就算闹到李卫国跟前他也不怕。
棒梗本就不是个省油的灯,谁会把他的话当真?
闹开了反倒让贾家沦为笑柄。
“秦淮茹,别忘了自个儿身份。
你是个学徒工,我可是六级锻工,说话注意点。
”刘海中端着架子教训道。
秦淮茹攥紧拳头,理智却让她没动手。
她清楚得很,要是打了刘海中,厂里肯定饶不了她。
更何况,她根本打不过对方。
“这事儿没完。
”她狠狠瞪了刘海中一眼,转身离去。
刘海中轻蔑地扯了扯嘴角,在他眼里秦淮茹根本不值一提。
即便是当初的贾东旭又算什么东西?更别提如今这个无依无靠的寡妇了。
……
厂区的机器声嗡嗡作响,李卫国却仍在琢磨棒梗早晨那古怪的眼神。
那孩子直勾勾盯着他的模样,总觉得藏着什么心思。
这小崽子该不会又在打歪主意吧?李卫国暗自嘀咕。
想不通索性抛到脑后,他端起搪瓷杯抿了口热茶。
师父,您尝尝。
阎解成殷勤地递上新沏的龙井。
这小子机灵,早摸透了李卫国偏爱明前龙井的嗜好。
茶香氤氲间,李卫国一边啜饮,一边指导徒弟调试机床参数。
日头转眼爬到正午。
阎解成抱着四个铝制饭盒往食堂小跑时,李卫国正倚着车间门框吞云吐雾。
墙角那堆锈迹斑斑的废铁映入眼帘,他随手挑了块成色不错的收进系统。
以他现在的钳工手艺,这些边角料稍加改造就能变废为宝——别说自行车,就算攒台拖拉机都不在话下。
师父,食堂今天有白菜粉条。
阎解成回来时,李卫国刚把红烧肉罐头启开。
油亮酱赤的肉块分了徒弟两块,看得隔壁工位直咽口水。
正咀嚼着,阎解成突然压低声音:听说秦淮茹早上跟刘主任呛起来了...
李卫国筷子顿了顿。
那寡妇大清早找刘海中能有什么事?
想不透干脆不想,他把空饭盒往徒弟怀里一塞,踱步消食去了。
等阎解成涮完饭盒回来,李卫国已戴着护目镜在车床前忙碌。
小徒弟赶紧凑上去递扳手,心里美滋滋的——全车间谁不眼红他这差事?
光是跟着师父学技术不说,时不时还能沾点荤腥。
要知道这年头城里人每月那点肉票,谁家不是攒到过年才舍得用?
下午,李卫国又给阎解成讲解了一些焊工技术要点。
阎解成学习焊接技术进度不快,比王学军要慢一些。
作为临时工,他想转正难度很大。
尽管李卫国愿意帮忙,但一年内转正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厂里临时工数量不少,李卫国在厂里干了这么多年,也只见过几位临时工成功转正。
临近下班时间,李卫国开始整理工具箱。
他把饭盒装进网兜,等下班铃声一响,就拎着网兜和工具箱大步走出车间。
将工具箱固定在自行车后座,网兜挂在车把上,李卫国骑着车离开了厂区。
骑车速度很快,转眼就出了工厂大门。
刚到四合院门口,李卫国就看见了背着书包放学回来的棒梗。
原以为棒梗是在等秦淮茹,李卫国没打算理会,没想到棒梗突然拦住了他的去路。
有事?李卫国对棒梗没什么好脸色。
棒梗神情复杂地盯着李卫国:李卫国,刘海中说,你才是我亲生父亲。
听到这话,李卫国露出古怪的表情。
这小子还真敢想,简直异想天开。
看来刘海中是胆子太大了,真当李卫国好欺负?
棒梗,别做白日梦了,咱俩半点关系都没有。
李卫国冷笑一声,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
棒梗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刘海中说的话怎么可能有错?他坚信自己应该是李卫国的儿子,而不是贾东旭那个废人的孩子。
刘海中骗我?不,肯定是李卫国在说谎!棒梗面容扭曲地喃喃自语。
不一会儿,秦淮茹也回到了四合院,看到棒梗站在门外有些诧异。
棒梗,怎么不进屋?她伸手想摸摸儿子的头。
棒梗却用充满怨恨的眼神瞪着母亲: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亲生父亲怎么会不认我?
秦淮茹顿时愣在原地,完全不明白儿子在说什么。
棒梗,刘海中是在骗你。
李卫国真不是你父亲,你姓贾啊。
来,妈今天带了白面馒头。
她打开饭盒,里面放着两个白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