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清河县低矮的房舍和狭窄的街巷尽数吞没。
朱瞻基的身影融入这浓稠的黑暗,如同鬼魅般无声滑行。金丹境的神念如同无形的蛛网,早已将目标的位置牢牢锁定。
他首先出现在城隍庙后那间破败的赌窝外。
屋内,三个泼皮正围着一盏昏黄的油灯,掷着骰子,嘴里骂骂咧咧。
“呸!那武大矬子,骨头倒硬!挨了两脚愣是没吭声!”
“嘿嘿,老大说了,他那担炊饼的位置好,迟早得让出来孝敬……”
“就是!他那个莽夫弟弟不知死哪去了,还敢回来不成?回来也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污言秽语清晰地传入朱瞻基耳中。
他眼中寒光一闪,身形如风,破门而入!
那腐朽的木门在他面前如同纸糊般碎裂。
“谁?!”
三个泼皮惊得跳起,抄起身边的板凳、短棍。
迎接他们的,是快如闪电的指影!
朱瞻基并未动用丝毫内力真元,仅凭这具被《万相神功》初步淬炼过的强横肉身,以及前世精妙到毫巅的擒拿点穴功夫。
“噗!噗!噗!”
三声轻响,精准无比地戳在三人颈侧、肋下要穴。
三个泼皮只觉得半边身子瞬间酸麻僵硬,如同被无形的绳索捆住,连惨叫都发不出,噗通几声栽倒在地,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朱瞻基蹲下身,冰冷的眼神在昏暗中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
他捏住其中一个泼皮的下巴,声音低沉得如同九幽寒风。
“说。今天,谁指使你们去欺辱武大郎?都有谁动了手?说错一字,便捏碎你一根骨头。”
强大的精神威压混合着实质性的杀意,瞬间摧毁了泼皮本就脆弱的心防。
被点穴的剧痛和这非人的恐惧,让他屎尿齐流,涕泪横流,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绝望声响,竹筒倒豆子般将地痞头目“癞头张”如何指使、他们如何推搡踢打武大郎,抢夺铜钱的过程抖落得一干二净。
连带着平日收受他们孝敬、对此事睁只眼闭只眼的那个胥吏王三的名字也供了出来。
这伙人并非之前被朱瞻基警告过的那批泼皮,故而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确认无误。
朱瞻基不再多言,手指如铁钳般扣住三人脖颈,轻轻一拧。
“咔嚓!”“咔嚓!”“咔嚓!”
三声清脆短促的骨裂声响起,如同折断几根枯枝。
三个泼皮眼中的恐惧瞬间凝固,生命的气息彻底消散。
朱瞻基起身,沾了点泼皮的血,在布满灰尘的土墙上龙飞凤舞地写下。
恃强凌弱者,杀!
——武天王
字迹遒劲,杀气透壁,血色在昏暗光线下更显狰狞。
下一站,是那相好寡妇的小院。
屋内,酒气熏天,地痞头目“癞头张”正搂着妇人上下其手,嘴里不干不净地调笑着。
朱瞻基如法炮制,破窗而入!
惊叫声中,妇人还没来得及转头,便被朱瞻基随手拂过睡穴,软倒在地。
“癞头张”刚想拔刀,便被瞬间点倒在地,同样承受了那令人魂飞魄散的逼问。
当得知正是此人觊觎武大郎的摊位,指使泼皮不断骚扰,甚至今日亲自踹了武大郎一脚时,朱瞻基的眼神冷到了极致。
“欺人太甚,死有余辜。”
同样干净利落的扭断脖颈。
同样留下名号血字。
最后,是那胥吏王三的家。此人搂着小妾睡得正香,浑然不觉索命阎罗已至床头。
朱瞻基没有立刻动手。他冷冷地看着这个披着官皮、却与地痞勾结鱼肉乡里的小吏。
神念微动,确认了其家中角落藏匿的几包不义之财。
他将其拎起,冷水泼面。王三惊醒,看到黑暗中那如同魔神般的身影,吓得魂飞天外。
“王三?收受‘癞头张’等人贿赂,纵容其欺压良善,今日武大郎之事,你可知情?”
朱瞻基的声音不带丝毫情绪。
王三抖如筛糠,语无伦次地求饶。
“好汉饶命!饶命啊!小的…小的只是一时糊涂…再也不敢了!那武大郎…小的明日就去赔罪!加倍赔偿!饶……”
“知法犯法,为虎作伥,罪加一等。”
朱瞻基打断了他的哀求,手指如电,点在其哑穴上,断绝了他聒噪的可能。然后,干脆利落地结束了他的性命。
同样留下血字警言。
朱瞻基做完这一切,如同夜色中的一缕青烟,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那间简陋的土坯房。
院中石磨依旧,屋内武大郎的鼾声轻微而安稳。他脱下沾了夜露的外衣,轻轻躺在硬板床上,仿佛从未离开。
次日清晨,清河县被几声凄厉的尖叫打破宁静。
“死人啦!!”
“城隍庙后死人了!!”
“王…王三爷家也…也死人了!!”
“癞头张也死了!在…在刘寡妇家!”
恐慌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很快,三处凶案现场被围得水泄不通。当人们看到墙上那触目惊心的血字——“恃强凌弱者,杀!——武天王”时,议论声瞬间变成了倒吸冷气的声音。
“武…武天王!”
“是那个专杀恶霸贪官的武天王!”
“老天爷!他竟然来了咱清河县!”
“死的是癞头张那几个泼皮,还有…收他们钱的王三爷?”
“该!死得好!这帮人平日没少作恶!武天王…这是替天行道!”
衙役们脸色煞白,连滚带爬地跑回县衙禀报。
知县老爷刚喝下一口早茶,听到“武天王”三个字,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泼了一身,烫得他龇牙咧嘴,却顾不上了。
“什…什么?!武天王?!”
知县的声音都变了调,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可是听说了不少关于这位煞星的传闻,手段狠辣,神出鬼没,专挑那些鱼肉百姓的下手。最近他正因为听说了这些事,收敛了不少,唯恐惹祸上身,没想到这煞星竟真到了自己治下!
“墙上…墙上还留了字…‘持强凌弱者,杀’…”
衙役哆嗦着补充。
知县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跌坐在太师椅上,脸色惨白如纸。
这案子怎么查?谁敢查?去抓武阎王?那不是找死吗?那血淋淋的字就是警告!警告所有像王三那样的人!
“快…快备轿!”
知县猛地跳起来,声音发颤。
“不…备马!快马!本官要亲自去州府上报!这…这案子不是咱们清河县能管的了!那是江洋大盗,绿林巨寇!得请州府,请朝廷派大军围剿!”
他语无伦次,只想赶紧把这烫手山芋扔出去。
快马加鞭,惊恐万状的知县带着详尽的案卷和满心的恐惧,直奔州府衙门。
州府衙门里,知府大人展开清河县呈上的加急文书,眉头紧锁。看着上面描述的凶案现场、死者身份(地痞、胥吏)、以及那刺眼的“武天王”留名,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将文书丢在案上。
“又是这个‘武阎王’!”
知府揉了揉眉心,一脸无奈。
最近河北、山东等地界,关于此人的“义举”传闻甚嚣尘上,杀的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恶霸污吏,偏偏手段酷烈,行踪诡秘,让各地官府头疼不已,又无可奈何。
抓?去哪抓?谁知道这尊阎王的下一个目标是谁?万一惹恼了他,自己脑袋上被留个血字,那才叫冤枉!
“此獠凶顽,行踪飘忽,非一州一府之力可擒。”
知府对下首的心腹师爷说道。
“将案卷誊抄,附上清河县的文书,报呈安抚使司和刑部吧。言明此贼已成气候,流窜作案,凶名赫赫,(民间呼为‘武天王’,官府私下皆称‘武阎王’),请朝廷定夺,或发海捕文书,或……唉。”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这破事,我们也管不了,自求多福吧。
师爷心领神会,躬身应诺,下去办理。
知府望着窗外,只能无奈地摇头。
这“武阎王”,俨然已成了悬在地方官吏和恶势力头顶的一把无形利剑,让他们行事不得不收敛几分。这清河县的案子,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成为“武阎王”震慑江湖与官场的又一笔注脚。
而此刻的清河县家中,朱瞻基正大口吃着武大郎刚烙好的、热腾腾的炊饼,麦香混合着油香,充满了小小的土屋。
武大郎一边揉着面,一边絮叨着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武天王除害”的奇闻,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
“二郎啊,你说这世道…唉,多亏了那武天王,把那几个祸害除了!哥这心里,总算是踏实了点…”
他浑然不知,自己口中那神秘莫测、替天行道的“武天王”,正是眼前这个埋头吃饼、一脸憨厚的亲弟弟。
朱瞻基咽下口中的炊饼,含糊地应了一声:“嗯,是好事。大哥以后出门,当心些便是。”
他眼中一丝冷芒闪过,随即被温和取代。
这清河县,暂时算是清静了。
该是时候,为大哥找个老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