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他嗓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不知,微微想要我如何感谢?”
沈知微眼珠一转,刚心思活络起来。她凑近一些,压低声音,带着点狡黠:“殿下若真觉得这拳法好,不如也教我些真本事?能真正能在关键时刻保命、甚至杀敌的东西。”
她看得出,萧景珩对她这套“新奇”的拳法理念是真正上了心。既然如此,何不趁此机会,让他亲自教导?这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偷师良机,而且肌肤之亲呢,亲着亲着不就亲了。
萧景珩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探究。他原以为她会要些珠玉首饰,或是别的什么姑娘家喜欢的东西,却没料到是如此会是实在的请求。
他看着眼前这双亮得惊人的眸子,里面没有寻常女子的娇怯,只有坦荡荡的渴望和一丝不服输的韧劲。
他忽然低笑了一声,笑声醇厚,“想学杀人技?”他问得直接,目光如炬,仿佛要看进她灵魂深处。
沈知微心头一跳,被他话语里的直白和眼神的锐利慑住片刻,但随即挺直了背脊,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缩:“想。殿下也说了,这世道波谲云诡,多一分本事,便多一分活下去的底气。我不想永远只做被保护的那个。”
她的小命值钱的很,她可舍不得丢了。
她的话,敲在萧景珩心上最柔软,也最坚硬的角落。他见过太多想依附他而活的女子,却极少见到想与他并肩,甚至想靠自己站立的人。
“好。”他没有多余的话,应承得干脆利落。“不过,”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既入我教,便要守我的规矩。训练艰苦,非同儿戏,你若半途而废,以后便再也休提。”
“绝不反悔!”沈知微答得斩钉截铁,眼中燃起两簇小火苗。
自此,沈知微的“特训”便拉开了序幕。
萧景珩从最基础的站桩、呼吸、发力开始。
庭院一角,成了他们临时的校场。
“脚下要稳,力从地起。”萧景珩站在沈知微身后,声音平静无波,手指却精准地点在她微微发抖的膝盖后侧,“沉胯,收腹,气息下沉,不要浮在胸口。”
他的指尖隔着薄薄的衣料,带着微凉的触感和不容置疑的力量。沈知微咬紧牙关,按照他的指令调整,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看似简单的站姿,却比她想象中要耗费体力得多,每一块肌肉都在叫嚣。
“战场搏杀,胜负往往在瞬息之间。一个疏漏,便是生死之别。”萧景珩绕到她身前,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她的全身,“你的‘军体拳’理念虽好,但你的基础太差,发力松散,步伐虚浮,如同无根之木。”
他的话毫不留情,砸得沈知微脸颊发烫,却也心服口服。
她知道,这是真正的金玉良言。
毕竟在现代,她这种坐办公室,体能差的不是一点点,连八百米她都跑不下来。
日复一日,日落月升。
跑步、蛙跳、负重……每一项都挑战着沈知微体能的极限,身上的肌肉也越发紧实。
她累得几乎脱力,好几次想要瘫倒在地,但一抬眼,看到萧景珩负手立在旁边,神情淡漠,那双眼睛却清晰地映着她狼狈的模样,她便又咬紧牙关撑了下去。
说出的话就不能丢在地上,多丢人啊,沈知微这么自我安慰。但心底,已有无数次后悔,她这么就要了个“奖励”。
这哪是奖励啊,分明就是“酷刑”啊!
萧景珩是个很称职的师傅,他像一个最严苛的工匠,冷静地打磨着一块粗坯,每一次呵斥,每一个矫正的动作,都精准地落在她的短板之上。
但偶尔,在她快要支撑不住时,他会淡淡开口:“休息一刻。”递上一杯温水,让在她筋疲力尽时,得以缓冲。
这日,萧景珩开始教授她简单的擒拿与反制技巧。他示范如何利用巧劲挣脱束缚,动作干脆利落,充满了一种近乎残酷的美感。
“你来试试。”他看向沈知微。
沈知微深吸一口气,走上前,依样画葫芦,伸手想去扣他的手腕,却被他手腕一翻,轻易反制,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既让她感到疼痛,又不至于受伤。
“速度太慢,预兆明显。”他松开手,冷静地评价,“再来。”
一次,两次,三次……沈知微一次次失败,手臂被捏得生疼,但她眼神里的光却越来越亮。
她能感觉到,在这一次次的失败中,她对身体的控制,对时机把握,正在一点点提升。
终于,在一次对抗中,她下意识地运用了军体拳中的一个侧步衔接,险险避开了萧景珩的擒拿,虽然最终还是被制住,但动作明显比之前流畅了些许。
萧景珩动作微微一顿,松开了她,深邃的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什么。
“有点意思。”他看着她因剧烈运动而泛红的脸颊和亮晶晶的眼睛,语气依旧平淡,但沈知微却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丝微不可察的缓和。“记住刚才的感觉。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融会贯通,方是正道。”
“嗯。”沈知微眼睛亮晶晶的点头。
他对着沈知微道:“作为奖励,今日到此为止,休息吧。”
沈知微一个腿软直接瘫坐在石椅上,“殿下,你说我现在离成为一个武功盖世的女大将军,还差多少阿?”
萧景珩认真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认真的回答:“嗯,十万八千里吧。”
“哈?”沈知微刚灌下去的半口茶差点喷出来,呛得她直咳嗽,一双美目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正经说出如此“残酷”评价的男人。
“十万八千里?!”她放下茶杯,指着自己这些天累死累活练出来的、隐隐有些肌肉线条的胳膊,“殿下,您再仔细看看,我这稳如磐石的马步,我这健硕的肌肉,怎么就被您贬到天边去了?”
萧景珩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像只炸了毛的猫儿,眼底那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又深了些。
他慢条斯理地也给自己倒了杯茶,语气平淡无波:“战场不是儿戏,武功盖世更非一蹴而就。你如今,不过是刚刚学会如何站稳,如何发力,离登堂入室尚远,更何况统帅千军?”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因不服而微微撅起的唇,补充道:“不过……”
沈知微耳朵立刻竖了起来:“不过什么?”
“不过,”萧景珩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若单论逃命保命的机敏,依你方才那一下融会贯通的灵光,或许已能甩开军中部分新兵十条街了。”
沈知微:“……”
这到底是夸她还是损她?!
她悻悻地趴在石桌上,把玩着空了的茶杯,小声嘟囔:“学武真难啊,还以为能速成个女侠呢……”
“欲速则不达。”萧景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一种沉稳的力量,“武学之道,根基最为重要,你底子薄,更需循序渐进。否则,未伤敌,先伤己。”
道理沈知微都懂,但来自“学霸”的降维打击还是让她有点蔫。尤其是浑身肌肉都在叫嚣着酸痛,提醒着她这些天遭受的“非人”待遇。
看着她蔫头耷脑的模样,萧景珩沉默片刻,忽然起身:“走吧。”
“啊?去哪?”沈知微抬头,一脸茫然。训练不是结束了吗?
“带你去看点东西。”萧景珩已率先朝院外走去,背影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