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沐熙搬家以后,萧墨尘便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牵住,整日埋首于军务与政务之中,几乎无暇喘息。前几日又带着人出门了,偶尔,他会托秦木带来一封亲笔书信,寥寥数语,却足以让沐熙在熙和堂的忙碌中,感到一丝暖意。
书信中,他从不提自己的辛苦,只说春城的天气渐冷,叮嘱她添衣,还会在信末画一个小小的梅花。
日子在药材的香气与市井的喧嚣中悄然流逝,转眼便到了腊月。春城的街道渐渐张灯结彩,商贩们吆喝着卖年货,孩童们在街头追逐嬉闹,空气中弥漫着节日的气息。
熙和堂的生意在沐熙的精心经营下日益红火。她新研制的几味药膏,不仅疗效显着,更因香气清雅、肤感细腻而备受青睐。而且沐熙的药膏要先试用再购买,让人放心。城中的贵妇小姐们争相前来,甚至有人从外地特地赶来求购。
这一日,武王府的马车亲自来到熙和堂,来接沐熙去王府给王妃请脉。自沐熙来春城的那一日起,王妃便命她每月入府一次,为自己调理身体。几个月下来,王妃的气色愈发红润,人也年轻了好几岁,对沐熙的喜爱与日俱增,恨不得萧墨尘赶紧将沐熙娶回来。
沐熙收拾好药箱,正欲动身,却见萧之菡兴冲冲地跑来,说要与她一同前往。萧之菡这些日子在熙和堂跟着沐熙,性子收敛了不少,但有时候,公主的那点小脾气还是会有,但这都无伤大雅,最主要的是她的口中很少再提及闵砚知。
两人坐上马车一路说笑,很快就到了王府。穿过王府的长廊,行至花园时,前方忽然出现了两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二夫人与萧墨妍。
自上次闹事后,萧墨妍被王妃禁足在偏院,已有数月未曾露面。如今临近年关,王妃念及旧情,才开恩解了她的禁足。只是,她对沐熙的恨意并未因时间而消减,反而在心底暗暗滋长。她走到沐熙面前,二夫人拉都拉不住她。
“哟,这不是沐大夫吗?”萧墨妍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尖刻,“如今可真是攀上高枝了,能日日出入王府,怕是早忘了自己的身份。”
沐熙神色淡然,像是没听见她的讥讽。可萧之菡却是个急性子,闻言立刻柳眉倒竖:“萧墨妍,你说话注意些!沐姐姐是凭本事,哪里像你,只会狂妄自大,搬弄是非。”
“我狂妄自大,搬弄是非?”萧墨妍冷笑,“一个堂堂公主,整天和一个卑贱的医女混在一起,还为她出头,我看你是自甘堕落?”
“妍儿,不得无礼。”二夫人赶忙上前制止。“公主,您大人有大量,妍儿被禁足了几个月,心中有怨。”
“娘,我没有说错,本来就是一个卑贱的医女。”萧墨妍一脸不屑“永安公主,你也是不顾身份的维护这个贱人,真为你感到丢脸。”
“你——”萧之菡被激得火冒三丈,冲上前去便与萧墨妍扭打起来。两人你来我往,很快便难分难解,二夫人与丫鬟在旁边急得团团转却没有上前劝阻。
萧墨妍自幼在府中娇生惯养,性子泼辣,力气却不如萧之菡。但她手段刁钻,竟伸手去抓萧之菡的脸。眼看萧之菡要吃亏,沐熙眉心一蹙,上前一把扣住萧墨妍的手腕,力道恰到好处,令她动弹不得。
“够了!”沐熙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花园里顿时安静下来,只余几人的喘息声。
很快,闻讯赶来的王妃在侍女簇拥下出现,神色冷厉地看着眼前的乱象:“这是在做什么?成何体统!”
萧之菡喘着气,抢先将萧墨妍方才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王妃的脸色愈发阴沉,转向萧墨妍,沉声道:“你可知,沐熙如今已是安和县主?而你,虽为武王庶女,却无半点封号。”
萧墨妍怔住了,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禁足数月,她对府外之事一无所知,二夫人也因她的缘故,几个月未曾见过王爷,自然无从得知这些消息。
“县主?怎么可能?她凭什么?”萧墨妍喃喃,脸色忽青忽白。
“怎么,还不向县主见礼?”王妃的声音冷得像冰。
萧之菡在一旁冷哼:“狗眼看人低,现在知道后悔了吧。沐熙姐姐可是父皇亲封的安和县主,可比你高贵多了。”
萧墨妍咬了咬牙,终究还是屈膝行了一礼。王妃当即下令,罚她继续禁足,并抄录《女诫》百遍。二夫人因教女无方,罚三个月月钱,在场的丫鬟全部发卖。母女二人垂头丧气地领罚退下。
王妃转而看向萧之菡,眉头微蹙:“之菡,你身为公主,竟在王府与庶女打架,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萧之菡低下头,不敢辩驳。王妃叹了口气,语气放缓:“你父皇已传旨,让你即日回京。”
萧之菡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这一个多月来,她在春城学到了许多,早已不是那个任性妄为的小公主。如今骤然要离开,心中不免生出不舍。
他们几人来到了王妃的院子。沐熙为王妃诊脉,脉象平稳有力,气色红润。王妃笑着道:“墨尘一切安好,你不要担心,已在回家的路上了。”
午宴过后,王妃便忙着为萧之菡准备回京事宜。沐熙告辞离开,回到熙和堂时,沈淮安正带着孟若依前来复诊。
孟若依的气色比上次好了许多,原本因郁结而隆起的小腹也平坦了些,月事也恢复正常。沐熙为她细细诊脉,又开了几味调理气血的药,叮嘱她按时服用,一个月以后再来复诊。
这是沈淮安却说有一笔生意想和沐熙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