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当夜,月黑风高。影煞带着昆英潜伏在目标必经的一条阴暗巷弄里。
“看清楚,小子。”影煞的声音在昆英耳边低语,冰冷没有起伏,“那个人,就是今天的猎物。
你的任务,是等我制造混乱,趁他注意力被吸引时,用我给你的淬毒短刃,刺穿他的喉咙。
记住,只有一次机会,要么他死,要么……你可能会死。”
昆英的小手紧紧攥着那柄冰冷的短刃,手心里全是冷汗。
他看着远处那个逐渐走近的身影,心跳如鼓。
他想起了父亲,想起了父亲的教导——“剑是守护之器”。
可如今,他手握利刃,却是为了杀戮。
就在这时,影煞动了。他如同真正的鬼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巷子另一端,故意弄出了一点声响。
“谁?!”目标及其护卫立刻警觉,抽出兵器望向影煞的方向。
就是现在!
影煞冰冷的目光扫向昆英隐藏的角落。
昆英浑身一颤,仇恨与求生的本能压倒了犹豫。
他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猛地从阴影中窜出,用尽全身力气,扑向那个背对着他的目标!
那目标感觉到身后恶风袭来,刚想回头,却已经晚了!
“噗嗤!”
淬毒的短刃精准地刺入了他的后颈!
毒液瞬间发作,目标连惨叫都没能发出,身体一僵,眼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软软地倒了下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两名护卫反应过来,惊怒交加,挥刀砍向昆英!
昆英还沉浸在第一次亲手终结一条生命的巨大冲击中,握着滴血的短刃,呆呆地看着倒地的尸体,大脑一片空白。
眼看刀锋就要临身!
“哼!”
一声冷哼,影煞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昆英身前,甚至没有动用他那柄漆黑小刀,只是随意地挥了挥衣袖。
“嘭!嘭!”
两名护卫如同被高速行驶的蛮兽撞中,胸口凹陷,口喷鲜血倒飞出去,撞在墙壁上,生死不知。
影煞这才转过身,低头看着依旧呆立原地的昆英。小巷里弥漫开浓郁的血腥气。
昆英看着地上迅速变得僵硬的尸体,看着那瞪大的、失去神采的眼睛,又低头看看自己沾满温热鲜血的小手。
父亲温和教诲的面容与眼前血腥的场景在脑海中疯狂交织、碰撞。
“啊——!!!”
一声凄厉、痛苦、充满了无尽迷茫和崩溃的嘶吼,猛地从昆英喉咙里迸发出来!
他仰着头,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汹涌而下。
八岁的男孩,在这一刻,亲手扼杀了自己的天真,被迫完成了从懵懂孩童到沾染血腥的“战士”的残酷洗礼。
他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痛苦、委屈和那份沉甸甸的罪恶感都宣泄出来。
影煞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出言安慰,也没有嘲讽讥笑。
昏暗的光线下,他深邃的眼眸如同古井,无人能窥见其底。
在那一瞬间,看着这个因他而双手染血、痛苦嘶吼的孩子,他心中掠过的,究竟是看到一把利刃初成的欣慰?
还是对摧毁一个孩童纯真的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或许连他自己,也无法分辨那复杂难言的情绪。
他只是沉默地看着,直到昆英的哭声渐渐变为压抑的呜咽,身体因脱力和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
良久,影煞才用他那特有的、带着几分冷硬的声音开口道:“眼泪,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
在战场上,弱者连哭泣的资格都没有,只会死得更快。
今天,我救了你一次,因为你还太弱。但记住,我不会每次都出手。
想要活下去,想要报仇,就让自己变得比所有人都强。”
说完,他不再理会昆英,转身,身影融入黑暗。“清理现场,带走。”
几名暗刃杀手无声出现,迅速处理尸体和痕迹。
昆英站在原地,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和血污,瘦小的身体仍在颤抖,但那双原本充满痛苦和迷茫的眼睛里。
仇恨的火焰却燃烧得更加炽烈,并且,多了一丝冰冷的决绝。他看了一眼影煞消失的方向,紧紧跟了上去。
从这一天起,昆英的人生彻底改变。他成了影煞手中最特殊、也最锋利的一把“剑”。
他疯狂地修炼“影噬诀”,吞噬着暗影之力,修为在仇恨与残酷环境的双重压迫下飞速提升。
有着影煞这位化神期强者的“悉心”教导(尽管方式残酷),他的进步堪称神速。
而影煞也“信守”着用决斗机会作为约定的承诺。再艰难、再危险的任务,只要影煞以“完成这次任务。
积累的功勋足够你获得一次挑战我的资格”为诱饵,昆英都会毫不犹豫地去执行,哪怕九死一生。
他像一头不知疲倦的幼狼,在一次次血腥任务中磨砺着自己的爪牙,潜伏、追踪、刺杀、破坏……他将影煞教导的诡谲、狠辣发挥到极致。
他曾在暴雨之夜,独自潜入戒备森严的庄园,毒杀一名支持四皇子的富商;
也曾伪装成小厮,混入二皇子一系某位官员的宴会,窃取重要情报;更曾在荒郊野岭。
与数倍于己的敌人周旋,最终完成任务,浑身是伤地爬回暗刃的据点。
在这个过程中,影煞确实如他所说,并非每次都出手救援。昆英数次濒临死亡,全靠着一股为父报仇的执念和越来越精熟的暗杀技巧险死还生。
但也正是在这无数次生死边缘的挣扎中,他对力量的渴望达到了顶点,心性也变得越来越冷硬。
他不再轻易流泪,眼神中的稚气早已褪尽,只剩下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冰冷。
党争的旋涡血腥而残酷,昆英在其中迅速“成长”。
他亲眼目睹了为了权力,兄弟阋墙、盟友背叛、无辜者沦为牺牲品的种种惨剧。
他亲身经历了战争的丑陋与人性的黑暗。
影煞没有说教,只是冷眼旁观,偶尔在昆英完成任务后,会看似随意地点评几句。
关于人心的贪婪,关于利益的本质,关于在黑暗中生存的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