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的午后,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高野坐在省厅临时安排的办公室里,面前摊着一叠厚厚的卷宗,最上面是坎兰的档案照片。照片上的女人三十岁左右,眉眼间带着一股难以捉摸的冷艳,左耳垂上的梅花耳钉在闪光灯下泛着微光。
“梅花耳钉……”高野的指尖拂过照片,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叶香低头哭泣时,耳后露出的一小片疤痕,形状像朵残缺的梅花。他猛地坐直,胃里的隐痛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念头压了下去。
叶香曾在基洛的竹楼里对他说过,她五岁时被蒙洪收养,之前的记忆像被浓雾笼罩,只记得自己曾住在湄公河边的吊脚楼,家里有个会做梅花糕的阿婆。“我左耳原来也有耳钉孔,后来生病发炎,烂得厉害,就长死了……”她当时拨着头发给他看,语气里带着孩子气的惋惜。
高野迅速调出叶香的资料,照片上的年轻姑娘笑靥如花,耳后那片疤痕被头发遮住,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拿起电话,拨通了蒙洪的加密号码,听筒里传来基洛营地特有的风雨声。
“蒙主席,我想问问叶香的身世。”高野的声音尽量平稳。
蒙洪沉默了片刻,背景里隐约有敲击木鱼的声音,像是在寺庙里。“香儿是我从人贩子手里救回来的,当时她发着高烧,怀里揣着半块梅花糕。怎么突然问这个?”
“她的左耳是不是戴过耳钉?”
电话那头的呼吸明显顿了一下。“是……有个银质的梅花耳钉,她一直戴到十岁,后来丢了。”蒙洪的声音低沉下来,“高先生,你发现了什么?”
高野没有回答,只是追问:“您还记得当年人贩子的线索吗?或者她提过的吊脚楼位置?”
“人贩子早就被我处理了。”蒙洪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吊脚楼在金三角战乱时被烧了,香儿是唯一的幸存者。高先生,有些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对香儿好。”
挂了电话,高野立刻将情况汇报给江海峰。李阳的电脑屏幕上,超高模拟画像技术正将叶香与坎兰的照片进行骨骼比对,眉骨弧度、颧骨高度的重合度竟然达到79%。“江局,她们很可能有血缘关系!”李阳放大屏幕上的细节,“叶香耳后的疤痕,和坎兰耳钉孔的位置完全对应,像是同一个人因外伤导致的形态变化。”
犯罪痕迹智能扫描仪同步分析了两人的dNA样本——叶香的唾液样本来自基洛的水杯,坎兰的则取自泰国警方提供的审讯记录。屏幕上的螺旋状基因链缓缓旋转,最终在某个标记点重叠,弹出一行刺眼的结论:【直系亲属概率92.3%】。
“坎兰是叶香的姐姐?”郑一民凑过来,眼睛瞪得溜圆,“那苏沃……”
“苏沃极有可能就是她们的亲人。”江海峰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蒙洪收养叶香,或许不只是出于善心,他可能早就知道这层关系,甚至……在保护她避开苏沃和坎兰。”
此时,联合专案组的另一个房间里,李飞正对着录音笔整理关庆林的供述。老式录音机转动着,关庆林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梁欢拿着他母亲的脑瘤手术单来找我,说医院要家属签字确认风险。我当时在开案情会,就让他去找我爱人拿印章……”
关庆林的爱人张阿姨在隔壁做笔录,周志斌扶着她的肩膀,老太太哭得眼圈通红。“那小伙子嘴甜,给我捶背捏肩,说关局忙得连家都不回,多亏有他帮忙跑腿。”她抹着眼泪,“我一时糊涂,给他倒水时,让他自己在关庆林的书房等……谁知道他偷看了电脑密码,还记在了手术单背面……”
李阳的证物扫描系统放大了那张皱巴巴的手术单,背面果然有用铅笔写的一串字符,与关庆林登录专案组网页的密码完全一致。“罪恶功能系统模拟出梁欢的行动轨迹,”李阳指着屏幕,“他在书房待了七分二十秒,足够破解密码并下载三份加密文件,都是‘10·5案件’的证人名单和抓捕计划。”
“这个梁欢,真是处心积虑。”季洁的语气里带着愤怒,“关局这次是被亲情牌坑惨了。”
江海峰揉了揉眉心,心里五味杂陈。他想起关庆林昨晚在办公室彻夜未眠,烟灰缸里堆满烟蒂,看见他进来,只是苦笑一声:“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老张,现在还连累她……”
就在这时,加密通讯器突然发出急促的蜂鸣,屏幕上跳出一个陌生的泰国号码,归属地显示为曼谷红灯区。江海峰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按下接听键。
“江局……是我……”于慧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嘈杂的音乐和女人的笑骂,“我在……一家夜总会……地下室……”
“于慧!你怎么样?”江海峰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
“我没事……被绑着……”于慧的呼吸很急促,“我记得从公寓出来,被塞进面包车……走了大概十分钟,过了三座桥……地下室有水流声,很臭……头顶有管道,滴答响……”
李阳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超动态视力技术根据背景音中的环境声进行定位分析——水流声的频率符合曼谷老城区的排污管道特征,管道滴答声的间隔显示距离地面约八米,三座桥的位置指向湄南河支流的交汇处。
“是‘金孔雀夜总会’!”李阳调出卫星地图,用红圈标出位置,“地下室连接着旧排污渠,符合于慧描述的特征!”
江海峰立刻联系刘志华:“带泰国警察包围金孔雀,注意隐蔽,等我命令再行动!”
电话那头的于慧还在努力回忆:“看守我的是个小姑娘……叫罕娜……她帮我偷了手机……娘姐刚才来过,说要……要把我卖给缅甸的矿主……”
“别挂电话!保持通话!”江海峰对着麦克风大喊,“刘志华还有多久到?”
“五分钟!”
李阳的追踪之瞳系统实时显示着刘志华的车队位置,距离金孔雀夜总会还有三个街区。犯罪痕迹智能扫描仪分析出夜总会的结构图,地下室有两个出口,一个通往后巷,一个连接排污渠的暗门。
“于慧,听着,”江海峰的声音尽量沉稳,“泰国警察五分钟后到,你想办法拖延时间,尽量靠近后巷出口……”
话没说完,电话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伴随着罕娜的尖叫和手机落地的杂音,随即陷入沉寂。
“于慧!于慧!”江海峰对着麦克风大喊,手心全是冷汗。
指挥中心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盯着屏幕上缓缓移动的红色光点——刘志华的车队已经到达夜总会门口。李阳的身临其境功能系统试图通过最后的信号残留还原画面:于慧被一个壮汉拖拽着,罕娜被推倒在地,手机摔在污水里,屏幕还亮着。
“行动!”江海峰猛地一拍桌子。
屏幕上,泰国警察穿着便衣冲进夜总会,与门口的保镖发生激烈冲突。刘志华带着特警队员从后门进入,顺着楼梯往地下室冲。李阳的犯罪痕迹智能扫描仪捕捉到地下室门锁的结构,远程发送破解指令。
“咔嚓”一声轻响,门锁弹开。特警队员举着枪冲进去,手电筒的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蜷缩在角落的于慧,她的嘴角有血迹,手腕被粗麻绳勒出深深的红痕。
“找到于慧了!安全!”刘志华的声音传来,带着如释重负的喘息。
指挥中心里爆发出一阵压抑的欢呼,有人激动地鼓起掌来。江海峰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口气,才发现后背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透。
昆明的办公室里,高野看着屏幕上于慧被解救的画面,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胃里的绞痛却再次袭来,疼得他弯下腰。他拿起桌上的药瓶,倒出两粒白色药片,就着冷水吞下。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在地上投下一片温暖的光斑。
李阳的电脑屏幕上,十个技术系统仍在不知疲倦地运转。超高模拟画像技术根据新的线索,正在还原叶香与坎兰的童年合影;追踪之瞳系统锁定着梁欢的最新动向,他已经离开昆明,往边境方向逃窜;罪恶克星系统则分析着娘姐的逃跑路线,预测她很可能会通过老挝返回缅甸。
真相的拼图正在一块块合拢,虽然每一步都伴随着危险和牺牲,但只要方向正确,再漫长的黑夜,也终将迎来黎明。江海峰看着屏幕上于慧被送上救护车的画面,心里默默念着:高野,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苏沃绳之以法,给所有牺牲的人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