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辞扼住纪清歌脖颈的手微微松开了一丝,并非因为心软,而是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和等待。她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身下之人,眼神锐利如刀,仿佛在说:
“编,继续编。我看你还能找出什么借口来骗我。”
她等着纪清歌的狡辩,等着她如何用花言巧语来粉饰这“堕魔”的事实。
然而,预想中的辩解并没有到来。
“咳……咳咳咳……”骤然涌入的空气让纪清歌控制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白皙的脸庞因缺氧和激动泛着不正常的红潮。她抚着自己发痛的脖颈,大脑却是一片冰冷的混沌。
解释?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她为了这个人,几乎付出了所有,换来的却是不由分说的扼杀与毫不信任的憎恶。那一句“为何堕魔?”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她的心里,比刨丹之痛更让她难以忍受。
巨大的失望和心寒淹没了她,让她连开口的欲望都失去了。她只是垂着眼睫,默默调整着呼吸,不再看苏婉辞一眼。
她的沉默,在苏婉辞眼中却成了默认与无声的对抗。
等待的耐心耗尽,怒火再次升腾。苏婉辞见纪清歌迟迟不语,一副拒绝沟通、甚至带着几分漠然的样子,心中那股被“背叛”的火焰烧得更旺。她猛地再次出手,这一次,却是狠狠抓住了纪清歌的手腕,用更大的力气将她死死摁回床上!
“说话!”苏婉辞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
手腕上传来剧痛,纪清歌终于被这接二连三的粗暴举动激怒了。她挣扎起来,试图甩开苏婉辞的钳制,声音带着压抑的火气:“滚开!放手!”
她体内新生的仙魔之力本能地涌动,若是全力爆发,以《太初混元经》的霸道,即便苏婉辞拥有她的金丹和至尊骨,也未必能轻易压制她。
可是……她不能。
视线落在苏婉辞依旧有些苍白的脸上,想到她刚刚重伤初愈,想到自己为她付出的一切……纪清歌的心猛地一抽,那刚刚凝聚起来的力量瞬间溃散。
她不忍心。
然而,这不忍,却化作了更深的悲哀。因为她清晰地感觉到,扼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上,传来的那股温润而磅礴的生机力量——正是她亲手渡过去的至尊骨的力量!
她用来自救和给予新生的东西,此刻正被用来禁锢和伤害她自己。
何其讽刺?何其悲凉?
纪清歌忽然停止了所有挣扎,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她缓缓闭上眼睛,浓密的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也隔绝了所有可能流露出的情绪。她紧抿着唇,仿佛一尊失去了灵魂的玉雕,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也不再有任何反应。
彻底的沉默,是她最后的防线,也是她最深的绝望。
苏婉辞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彻底封闭自己的模样,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更是气得牙关紧咬。她手上用力,却又在感受到纪清歌腕骨似乎不堪重负时,下意识地收敛了力道。
她终究……不敢真的用力伤到她。
这种矛盾让她更加烦躁,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冰冷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颤抖的威胁:
“纪清歌……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了你吗?”
她的声音低沉,带着杀意,却又隐含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慌乱。
“你现在……只是一只魔。”
最后这句话,不知是在提醒纪清歌,还是在说服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