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请保持电话畅通,我立刻向张部长和最高领导小组紧急汇报!请您务必先采取力所能及的急救措施,保持患者呼吸道通畅,不要随意移动!支援马上就到!”许妍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决断。
电话那头随即传来她急促奔跑和与其他线路通话的模糊声音。
叶云帆放下手机,看向软榻上气息越来越微弱的长孙皇后,和旁边完全呆滞、只是本能紧紧抓着母亲手的长乐公主。
他知道,自己能做到的“急救措施”极其有限。
叶云帆迅速从书房角落的急救箱(为可能出现的意外准备)里拿出一个便携式氧气袋(小型),又翻出一个未拆封的氧气面罩,试图给长孙皇后吸氧,尽管他知道这可能是杯水车薪。
“阿娘……阿娘……”长乐公主看着母亲毫无生气的脸,看着叶云帆忙碌却似乎效果不大的动作,巨大的恐惧再次淹没她,泪水无声地疯狂涌出。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气氛中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大约七分钟后——这七分钟对叶云帆和长乐而言,如同七年。
由于深夜,竟然能听到楼下传来了极其轻微但迅速的刹车声,并非普通车辆的声响。
紧接着,叶云帆的手机响起,是许妍。
“叶先生,支援已到您楼下。请开门。是军区总院最顶尖的急救团队和卫戍部队的护卫,全程保密线路。张部长指示,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救治!”
叶云帆立刻冲到书房门口,打开房门,又迅速打开大门。
门外,景象让他也微微一愣。门站着八名身着黑色作战服、全副武装、面容冷峻的士兵,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四名穿着白大褂、但外面套着军用冲锋衣的医护人员,两男两女,提着数个银色的、印有红色十字的沉重急救箱和一具折叠担架。
他们动作迅捷,训练有素,眼神冷静专业,没有多余的表情和言语。
为首一名五十多岁、戴着眼镜、气质沉稳的男医生快步上前,目光与叶云帆一触即分,低声道:“叶先生?病人?”
“在书房,情况危急,疑似急性心衰呼吸衰竭,跟我来!”叶云帆侧身让开。
急救团队四人,加上两名持枪士兵护卫,迅速而安静地涌入,直奔书房。
留下另外六名士兵迅速而无声地散开,控制了这个楼层的关键位置,如同融入夜色中的影子。
书房内,当全副武装的士兵和穿着“奇装异服”(白大褂和冲锋衣)的医生突然闯入时,长乐公主吓得惊叫一声,差点晕厥,死死抱住母亲,惊恐地看着这些“奇形怪状”的人。
“丽质别怕!他们是来救娘娘的医者!是来帮忙的!”叶云帆立刻用唐语喝道,声音带着安抚的力量。
为首的医生已经扑到软榻前,只看了一眼长孙皇后的面色和呼吸状态,脸色就变了:“急性左心衰,肺水肿,严重低氧!准备气管插管!肾上腺素1mg静推!连接心电监护,血氧监测!建立两条静脉通道!快!”
他的命令简洁有力。
团队成员立刻行动起来,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打开急救箱,取出各种长乐公主从未见过的、闪着金属和塑料寒光的器械(喉镜、气管导管、注射器、监护仪探头)。
一名女医生迅速而轻柔地将长乐公主劝离床边,另一名医生已经开始消毒、准备插管。
长乐公主被女医生扶到一旁,看着那些陌生人用可怕的东西靠近母亲的口鼻,吓得浑身发抖,眼泪直流,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再出声,只是祈求地看着叶云帆。
叶云帆对她重重地点了点头,目光坚定。
插管过程迅速而专业,尽管长孙皇后无意识中仍有轻微抵抗,但很快,一根透明的管子被插入气道,连接上了便携式呼吸机(从另一个箱子取出)。
随着呼吸机有节奏的嗡鸣,长孙皇后胸廓开始被外力带动起伏。
心电监护仪被贴上,屏幕上出现跳动的曲线和数字。静脉通道迅速建立,药物被推注。
“血氧65,心率140,血压80\/50……给予多巴胺静滴,维持血压……”医生语速飞快地报着数据,调整着药物。
“病人情况暂时稳住,但必须立刻转运至医院IcU!”为首的医生看了一眼监护仪,果断道。
“去军区总院,特殊监护病房已经准备好,绿色通道全开。”一直守在门口、通过耳麦与外界联系的许妍的声音传来,她不知何时也已赶到,站在书房门口,脸色同样凝重。
“准备转运!动作轻,稳!”医生下令。
长孙皇后被小心翼翼但极其迅速地转移到折叠担架上,固定好,接好便携呼吸机和监护仪、输液泵。
两名士兵上前,平稳地抬起担架。
急救团队簇拥在旁,严密监控着各项指标。
“叶先生,请带这位……女士,一同随车前往。需要她配合了解病史,也是……相关规定。”
许妍看向叶云帆,又看了一眼惊慌失措、紧紧跟着担架的长乐公主。
“明白。”叶云帆点头,上前拉住长乐公主冰凉颤抖的手,“丽质,跟我来,我们要送娘娘去更好的医治地方。别怕,跟我走。”
长乐公主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是本能地信任着眼前这个唯一熟悉的“叶郎君”,任由他拉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下了楼,看着母亲被抬上那辆黑色的、没有马拉的“铁箱子”(救护车),自己也迷迷糊糊地被叶云帆扶上了后面一辆车。
车队无声地启动,驶离紫金花园,融入金陵深夜的车流,但很快便转入特殊通道,风驰电掣般向着某个方向疾驰而去。
车窗外的光影飞速流转,映照着长乐公主苍白失神的脸,和叶云帆沉静如水的侧颜。
一场跨越千年的紧急救援,在现代都市的夜幕下,悄然展开。而大唐九成宫的寝殿内,此刻只剩下空荡的凤榻、摇曳的烛火,以及门外那位焦急等待、对刚刚发生的一切茫然无知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