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清远县,天气渐冷,但县衙大堂里的气氛却比外面的天气更加凝重。今日,苏明远即将面对一场前所未有的挑战——县里最大的豪强势力终于要与他正面对峙了。
这一切的起因,是三天前发生的一起事件。城西的陈家大院突然起火,烧毁了几间房屋,其中包括存放账簿的库房。巧合的是,那些账簿正是苏明远要求查验的,用来核实陈家真实田产和税负的重要证据。
更让人愤怒的是,在救火过程中,义学的几个学童路过时被陈家的护院无故殴打,其中一个孩子还被打成重伤。这件事彻底激怒了苏明远,也让整个清远县的百姓义愤填膺。
大人,陈老爷求见。王伯走进书房报告道。
苏明远放下手中的笔,冷笑一声:终于来了。让他进来,我倒要听听他有什么话说。
不一会儿,陈老爷在几个随从的陪同下走进了书房。与以往不同的是,今天的陈老爷神态倨傲,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客套和恭敬。
苏县令。陈老爷只是微微点头,连基本的行礼都免了。
苏明远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但他并不介意。在即将到来的较量中,虚假的客套毫无意义。
陈老爷请坐。苏明远示意他坐下,听说你家失火了,损失如何?
多谢县令关心。陈老爷淡淡地说道,只是烧了几间房子,倒也不算什么大损失。
是吗?苏明远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讽刺,我听说你家的账房也烧了,那些账簿也都化为灰烬了?
陈老爷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了平静:确实如此。天灾人祸,在所难免。
天灾人祸?苏明远冷笑,我看未必是天灾吧?
两人的对话充满了火药味,但都还在试探阶段。陈老爷知道苏明远怀疑这场火灾是人为的,而苏明远也知道陈老爷是故意来挑衅的。
苏县令,我今天来,是想和您谈谈我们之间的误会。陈老爷突然换了个话题。
误会?苏明远冷眼看着他,什么误会?
关于税制改革的事情。陈老爷组织着语言,我觉得您可能对我们这些老户有些误解。我们并非故意逃税,只是按照以往的惯例办事而已。
苏明远没有立刻回应,而是仔细观察着陈老爷的神情。他发现,今天的陈老爷与以往截然不同,言语间透露出一种有恃无恐的自信。这种变化让他警觉起来。
陈老爷,你今天来,真的只是想澄清误会吗?苏明远直接问道。
陈老爷笑了笑,这个笑容让人感到不寒而栗:当然不只是这个。我还想告诉县令一个消息,您的改革方案,在州府那边似乎有些争议。
苏明远的心中一紧。州府的态度对于地方改革至关重要,如果州府不支持,甚至反对,那他的处境就会变得很危险。
什么争议?苏明远平静地问道。
有人认为您的做法过于激进,可能会影响地方稳定。陈老爷悠然自得地说道,毕竟,改革不能操之过急,要循序渐进才是。
苏明远明白了。陈老爷今天来,不是为了讨论什么误会,而是来施压的。他们显然在州府找到了靠山,有了底气。
那么,陈老爷的意思是?苏明远问道。
我的意思很简单。陈老爷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大家各退一步,相安无事。您取消那些改革方案,我们也不会在州府说您的坏话。毕竟,做官嘛,和气生财。
苏明远听了,心中涌起一阵怒火。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威胁!但他强压怒火,仍然保持着表面的平静。
如果我不同意呢?苏明远反问道。
陈老爷的笑容变得更加阴冷:那就很难说了。您也知道,我们在州府,甚至在京城,都有一些朋友。他们如果听说清远县出了个的县令,恐怕会很担心的。
这下,威胁的意味就更加明显了。苏明远终于明白,为什么陈老爷今天如此有恃无恐。原来他们已经在上级找到了保护伞。
还有,陈老爷继续说道,前几天义学那几个孩子受伤的事,确实很不幸。但您也要理解,我家的护院看到有人在火场附近鬼鬼祟祟,以为是放火的,所以才会有所行动。这其中的误会,希望您能够谅解。
苏明远的怒火终于压不住了。陈老爷这是在颠倒黑白,把受害者说成了疑犯!
陈老爷,你的意思是,那几个孩子是放火的?苏明远的声音变得冰冷。
我没有这么说。陈老爷狡辩道,我只是说,我家护院的行为是出于误会。当然,如果您愿意和解,我们可以给那几个孩子一些补偿。
苏明远站了起来,直视着陈老爷:你知道吗?那个被打成重伤的孩子,叫小石头,今年才八岁。他的父母都死了,跟着祖母艰难度日。义学是他唯一的希望,读书是他唯一的出路。你家的护院,为了一个莫须有的怀疑,就把一个八岁的孩子打成重伤。这就是你说的?
陈老爷被苏明远的气势压制住了,但仍然嘴硬:这确实是个意外。但您也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与我们整个陈家为敌吧?
小事?苏明远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孩子的生命,在你眼中就是小事?一个家庭的希望,在你眼中就是小事?
他走到陈老爷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陈老爷,我今天也给你一个明确的回答。第一,税制改革绝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威胁而停止;第二,打伤义学学童的凶手必须受到法律制裁;第三,故意纵火销毁证据的行为,我一定会追查到底。
陈老爷的脸色变得铁青:苏县令,您这是要与我们死磕到底了?
如果维护正义叫做死磕,那我就死磕到底。苏明远毫不退让,如果保护百姓叫做死磕,那我就死磕到底。
陈老爷站了起来,恶狠狠地说道:好,很好。苏县令,您既然如此不识时务,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走着瞧吧!
说完,他带着随从气冲冲地离开了。
送走陈老爷后,苏明远独自站在书房里,心情异常沉重。他知道,这场对峙只是一个开始,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但是,他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作为县令,他有责任保护百姓的利益,维护社会正义。无论面对多大的压力,他都不会退缩。
当天下午,苏明远收到了一个坏消息:州府派人来通知,要求他立即停止所有的改革措施,并到州府说明情况。这显然是陈老爷他们在背后的活动结果。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苏明远并没有慌乱。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所以早有准备。
文渊,把我们准备的所有材料整理一下。苏明远对师爷说道,明天我就去州府,和他们好好谈谈。
大人,这次去州府,恐怕凶多吉少啊。赵文渊担心地说道。
怕什么?苏明远冷笑,我们做的是正事,有什么可怕的?真理站在我们这一边。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我们手里也不是没有筹码。这三年来清远县的政绩有目共睹,连欧阳学士都认可我们的工作。我就不相信,州府真的会颠倒黑白。
当天晚上,苏明远在灯下整理着要带到州府的材料。这些材料详细记录了清远县三年来的变化:财政收入的增长,民生状况的改善,教育事业的发展,司法制度的完善。每一项成就都有确凿的数据支撑,每一个变化都有百姓的见证。
更重要的是,他还准备了关于陈老爷等人违法行为的详细证据。虽然一些账簿被烧毁了,但他早有准备,保留了大量的副本和证人证词。
让我们看看,到底是谁怕见真相。苏明远自言自语道。
正在这时,王伯匆匆走进来:老爷,外面来了很多百姓,说是要为您送行。
苏明远走到院子里,看到县衙门前聚集了数百名百姓。他们举着火把,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温暖。
县令老爷!人群中有人喊道,我们听说您要去州府,是不是因为那些豪强告状?
苏明远走到门前,对百姓们说道:乡亲们,我确实要去州府一趟,但大家不用担心。我们做的是正事,问心无愧。
县令老爷,您一定要回来啊!一个老农民眼含热泪地说道,没有您,我们这些穷苦人可怎么办?